卫鞅清楚,他要重拾国府威信,重拾民众对于国府的信心,而且还要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很难。

    既然想要开天辟地,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个世界,就必须要有前人所没有的勇气。

    纵然难,他也不惧。

    只要他不死,尚未倒下,他就要对得起嬴渠梁的信任,为秦国铸就万世基础。

    景监离去,卫鞅神色肃然,他作为左庶长,必须要挑起大梁来,特别是统筹各种部署。

    不光是要部署变法大业,更需要应对国内,外的敌人的冲击,此时此刻,卫鞅压力很大。

    他仿佛肩负巨岳而行。

    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因为他知道,一旦松懈下来,敌人就会将他吞噬的点滴不剩。

    景监走进国师府,朝着荒行礼:“国师,左庶长邀请你三日后前往南市大集,他要在那里重塑国府威信。”

    “好。”

    荒放下酒盅,点了点头。

    目送景监离去,他没有挽留,荒心里比谁都清楚,一如景监与子车英这样的新贵,在这段时间无疑是最为忙碌的。

    “风老头,大世将要来了,从此以后,中原大地之上,战争将会变得更为频繁,也更为直接。”

    风徵点头:“杀劫无法避免,就算是秦国不变法,也只会越来越频繁。”

    “这世间,不会平息战争,战争也从来不会消失,就像这片土地,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国家一样。”

    听到风徵话,荒一愣,见到风徵看过来,荒端起酒盅,将整个脸藏于袖摆。

    他和风徵,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算是亦师亦友,但是这改变不了,风徵是上古氏族族人的身份。

    家国天下。

    这个时代,家在国前。

    刹那间,荒仿佛洞悉了一些隐秘,历史上记载,自从始皇帝兼并六国以后,中原大地上神话传说,从秦开始断层。

    也许始皇帝当年做了什么,以至于让始皇帝早亡,也让大秦在短时间分崩离析。

    眼底掠过一抹思索,荒放下酒盅笑了笑:“滚滚大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谁留下了,谁才是胜利者。”

    “风老头,又没有兴趣三天后去南门大集,见证一个名场面?”荒朝着风徵做出了邀请。

    “好啊!”

    风徵轻笑:“人老了,就好看热闹。”

    风徵心下有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荒不同于其他人,哪怕是风宇珩也不一样。

    荒有一种特殊的修炼方式,区别于刚刚衍生的武道,也不同于练气士之术,很特别。

    他想要探究荒的秘密。

    他也清楚,荒想要探究上古氏族的秘密,想要追求所有修士的终极,长生不死。

    两个人在院落中饮酒,每个人心中想法都不一样,各怀心事,都想要从对方身上刮下一斤肉。

    夜深了。

    风徵去睡觉了。

    荒神色平静,望着满天繁星,心中想法万千,校场上,三千骑兵也已经休息,天地间一片安静。

    ……

    三天后。

    这一次的大集,恰在五月农忙之前,由于国人百姓都有时间,更是十分热闹。

    从早晨开始,从栎阳四周赶来的国人便络绎不绝地拥进栎阳城南门,集市刚开一会儿,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荒与风徵来到了集市,找了一家买早食的小店,两个人一人一碗羊汤,感受着温度。

    早市很是忙碌。

    特别是早食的小店,由于从远处赶来,参加集市有需要很长时间,大家都空着肚子,自然是要来喝一碗羊汤,填饱肚子。

    荒打量着衣衫褴褛的国人,不由得摇了摇头,他与风徵穿的都已经够低调了,依旧与这些人格格不入。

    面黄肌瘦,双眸却不麻木,这个时候的老秦人,身上憋着一股气。

    荒只是默默观察,他不想打搅这一刻,对于这些国人,也许这一刻喝汤,才是美好的。

    付了钱,荒与风徵在南市上转了有转,终于到了正午时分,这个时候,他们也到了南市官坊下。

    正午,才是南市最热闹的时候。

    这个时候,官坊前来了一队甲士,他们抬来的一根粗壮的圆木靠在官坊上,便驻扎在这里不动了。

    荒左右打量了一眼,国人之中,秦国文武都默默地来了,嬴渠梁等人都隐藏在国人中。

    此时此刻,只差一个正主卫鞅。

    在这个时候,景监走进栅栏,站在大石上朝着聚拢过来的国人高声,道:“所有人等听着:奉左庶长卫鞅令,谁能将这根圆木扛到北门,国府赏十金!”

    说到这里,景监朝着国人摇晃几下手里的钱袋,以示真假。

    国人看热闹是天性。

    见到这里聚集着一群人,短短时间,人围着的越来越多。

    国人指指点点,东方诸国的商贾笑声不断,很显然,大家都不相信此事。

    国人在指指点点,但是不搭茬,将景监晾在了台上,荒眉头一皱,在他看来,卫鞅应该混入了自己的人。

    果不其然,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绿色衣衫,操着一口地道老秦话的商贾,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僵持。

    “官府也来凑热闹?这是想卖这根破木头么?”

    绿衣商贾恰到好处的嘲讽:“这根破木头值十金?这是在抢钱吧?”

    “想得真美!”紧跟着,有人跟着大喊,道:“就这根破木头最值多十个布钱,多一个,都不能要!”

    见到有人搭茬,景监心下松了口气,虽然这两个人都是他亲自安排的,但,这也意味着局面被打开。

    见到国人脸上动摇的神色,景监连忙摇着钱袋:“不是卖木头,而是悬赏搬木头!”

    “谁扛到北门,国府赏十金!”

    “哈哈哈……”

    人群又一次哄笑起来。

    这个时候,国人第一次真正接茬,一个瘸腿老人高声,道:“上阵杀敌断了腿,都不赏一个钱。”

    “搬一根木头就赏十金?哄老实人玩呢不是?”

    又一个青壮开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怀疑与不信:“官府上次说减少田赋,最后呢?”

    “国府说话,谁敢相信啊!”

    ……

    看到这一幕,荒不由得摇头,秦国的国府烂了口碑,若不是老秦人被欺压惨了,只怕秦国早已民怨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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