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送走了邹应龙,当日下午,高翰文就正式会见了杭州的讼师们。</P></p>

    由于人太多了,会场就选在经济大学堂的礼堂里。</P></p>

    台上的高翰文与杭州的讼师代表,宋世杰、程仁青与方唐镜。</P></p>

    前两者,正好是当日黄胡两家股票交易官司的代理律师。方唐镜这个地道的本土派杭州讼师却屈居第三。</P></p>

    “循名责实、按实定名”的巨大锦旗标语被挂了出来。</P></p>

    这次会议是临时凑齐的,自然也没什么严格的流程。主要是借这个机会,高翰文让三位代表分享其职业中如何应用这个八个大字的,当然既然是应用就包括了顺用与逆用。</P></p>

    顺用,则是当官员或者最近杭州的仲裁官也遵循这八个字时,就严格按照标语所说,一步步的推论下来,论证有罪或无罪,罪轻或罪重。逆用,则是如果官吏好名声,自然也抛弃这八个字,用名声的逻辑去引导官员裁决。当然,如果官吏好金钱,也不介意使用盘外招。</P></p>

    宋世杰、程仁青、方唐镜,甚至随机抽取发言的台下讼师,无一不自爆有过各种盘外招的经历。</P></p>

    这一点其实是相当危险的,虽然没有说具体的人物,但当众说出来,要是有人记小本本就惨了。所以高翰文说动三个代表的条件就是多抽点发言。台下一百人的讼师,硬是抽了五十人。几乎人人都有污点。</P></p>

    “好了,现在该我这个专司刑名的按察使说话了。别害怕,也别走。让你们对着邓祖师、公孙祖师、惠祖师三位祖师的画像前畅所欲言,根源还在于让你们找到自己的价值。”</P></p>

    “第一个当然还是追求“循名责实、按实定名”的八字箴言,如果做不到怎么办呢?按理说判案的地方主官更应该负这个责任,更应该承担这个义务,他们包括我在内更应该拜这三位祖师”</P></p>

    “但是,基于众所周知却又无法言说的原因,我们也不能要求过高。但是讼师其实是地方主官面向当事人的中间桥梁。或者说是地方主官的一面镜子。”</P></p>

    “你们刚才也说,最普遍的盘外招,无非是送银子。大多数百姓就是送银子也没有门路的。必然也是你们主导经手的。所以,百姓看不到主官,却能看到你们什么样子。”</P></p>try{ggauto();} catch(ex){}

    “当事人,完全可以通过初次初次上堂时,主官对你们的态度,以及你们对盘外招的态度连间接推测主官的道德人品。”</P></p>

    “话说回来,百姓难,我们按察使也难,防弊纠错,本身就是逆水行舟的。应该查哪儿,纠谁,依据在哪里也是很难。总不至于来一句,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个好官吧?稍有不慎,明明是公心,却被认为是有人在借我们之手搞打击报复,从而引发不必要的意外。”</P></p>

    “因此,与往日里,苦一苦百姓一样,我这里可能就要厚脸皮跟大家说一声苦一苦讼师了。往后浙江一地按察使司的提举刑名,会根据百姓对当地讼师投诉与当事双方讼师平等覆盖的占比来决定。”</P></p>

    “安静一下。我再补充一点,讼师的样子是官员的镜像,自然投诉越多,这地方的刑名问题也可能越多。这一点无可厚非。大家也很好理解。第二点,则是鼓励主官在面对当事双方地位悬殊时,主动给穷苦之人找到对应讼师,以减轻富商士绅利用讼师欺压百姓。当然,你们以后的名气也会来源于此。是否做一个好讼师,做什么样的讼师,能否洗脱百姓朝廷对你们讼师的偏见,全在于你们自己。”</P></p>

    “最后,得提醒你们一句,你们的盘外招千万别被我们臬司衙门提举时给发现了,那样,你们恐怕也没机会再拜三位祖师了。”</P></p>

    高翰文能这么做的根源是浙江现在大面积采用仲裁官仲裁制,司法已经逐渐与行政剥离。这事严查下去也不会影响太大。毕竟仲裁官又不是官身,只是城市良民而已。没有这个基础可不敢贸然乱做。</P></p>

    当天下午的会议在后来被称为讼师协会第一次会议。能够明确地把那八字箴言写出来,已经是相当大的进步了。而高翰文,不仅用仁义指标去考核儒学,也在逐步用各项指标来考核自己新学的态度,却是深刻地烙印在了所有杭州人的心里。</P></p>

    毕竟,还从来没见到一个大家是主动考核自己的。就算有指标也会推脱不合适,哪有这样没有指标也要创造指标来考核的。在杭州,讼师社团已经是新学之下的一个重要显学了。虽然在别处讼师还是人憎狗嫌的。</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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