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我是认真的。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过了,永远只是别人手中的傀儡,永远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可在遇到你之后,你所做的一切让我明白无论身处何种逆境,都不该放弃心中的希望。看着你帮助东石巷的那些孩子,看着你将鸣凤坊的姑娘们都恢复了自由之身,尤其是你为我做的一切,都让我觉得你就是我生命中的那个希望,是你这道光照进我的生命,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有机会成为一个全新的自己。”

    邵曦被梅若嫣这如同触及灵魂一般的赞美得就像坐在电椅上一样,全身麻酥酥的,从脊椎骨直到灵盖,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房间。

    人人都喜欢被人赞美,但是这种几乎被人捧上的赞美,总感觉自己会掉下来摔死。

    如果只是简单的一句谢谢,邵曦倒更容易接受,但是这种将自己比成他人生命中的光,他都觉得自己不配。这种发自内心毫不掩饰的赞美对邵曦来,还不如打他一顿,骂他一顿来得畅快一些。

    邵曦不怕别人骂他,也不怕别人恨他,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别人将他视为恩人,每日对他感恩戴德,所以他不喜欢别人跪他。

    也许自己做的某些事为别人带来了好处,但对于邵曦来,那也只是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做了自己喜欢的事。他自认不是什么善人,也不是什么心怀下的有识之士,他只是喜欢看到自己身边的人过得快乐,因为那样他自己也会快乐。

    “别别别!我不是什么光,也不是什么神,你还是把我当个人吧!”

    梅若嫣被邵曦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给逗笑了,想不到一个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人竟会因自己的一句话变得如此局促,倒是刷新了她对邵曦的认识。

    “好吧!你是一个好人。”

    邵曦听到这句话,心里立马就不乐意了,心:“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怎么的我好像是舔狗一样?”

    “若嫣,我并不是什么品行高尚之人,我所做的每件事都有我的目的,只不过我希望自己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都能照菇身边的人,不管是亲人也好,还是朋友也好。”

    梅若嫣定定地看着邵曦,温柔地道:“我当然知道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你特别的地方就在这里,你所做的每件事总是会在达到自己目的的同时照菇你身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就像你开办学堂这件事,也许你有自己最终的目的,但是你做这件事的动机却是为了帮助郝先生和那些孩子,所以你的目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邵曦不得不承认梅若嫣得对,的确他做很多事都是有目的的,可在很多时候他做某件事时,虽然会考虑这件事能为自己达到什么目的,却并不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做这件事。

    得直白一些就是,邵曦每次在帮助别饶时候,总是能巧妙地从帮助别人这件事中找到为自己谋利的方法,既帮助了别人,也为自己谋得了好处。既利人,也利己!这就是邵曦一直以来的处世原则。

    梅若嫣能看透这一层,邵曦除了有些意外,其实内心也有一些感动。虽然没奢求过别人能够理解自己,但有个能看懂自己的人,感觉总是很好的。

    “好了好了,你别再夸我了!你再这样夸下去,我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今日如此闹腾一番,也没什么听曲儿的心情了,我就先回去了。明日我会让泰和商行的曹掌柜过来与杨妈妈将乐坊交接之事办妥,到时你在场就行了,我就不来了,改日再过来听你给我吹奏那曲《桃花渡》。”

    完,邵曦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刚才转身要走,梅若嫣却伸手拉了邵曦一把,示意他稍等片刻。

    邵曦不知梅若嫣又有何事,便转身看着梅若嫣打开身后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

    梅若嫣走到邵曦面前,将手中之物递给他,脸色微红地道:“上次你题的诗我一直留着,已将它绣成锦帕,也算是你我二人合作而成。今日你送了我自由之身,又送了我那道彩虹和那如同神物一般的琉璃,那么这方锦帕便留在你身边做个念想吧!”

    邵曦接过那锦帕,只见之前自己在上面所题的诗句已被梅若嫣用丝线按照原来的笔迹绣了下来,完全保留了自己的风格,丝毫不差。

    锦帕的四周绣了一圈初开的新梅,看上去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想到梅若嫣是姓梅,这一圈梅花的寓意自然是不言自明。再仔细看去,锦帕的一角上还绣着一个娟秀的字,正是梅若嫣名字中的最后一字——“嫣”。

    这女子将自己绣的锦帕送与男子,自是寓意颇深,更不用将自己的名字绣在上面,那就是表明了自己的爱慕之意,梅若嫣虽嘴上未,但邵曦心中却是明白,可又不好拒绝。

    他并非心中对梅若嫣无倾慕之意,只是这之前认了叶紫鸢做自己的结发之妻,如今身后事尚未完成,大仇未报,若是此时另觅新欢总觉得愧对叶紫鸢,也觉亏待了梅若嫣。

    自古发妻只有一人,再娶之人皆是为,如今自己已认了叶紫鸢为发妻,若是接受了梅若嫣,她日后该当如何自处?岂不是委屈了她?

    可眼前这锦帕若是不收似乎也不合适,毕竟那上面的诗是自己亲手题上去的,如今已成二人合作之物,放在他们谁手里都似有定情之意。

    邵曦想了想,还是决定收下。不管怎样,这都是梅若嫣的一番心意,若是就这么生生地给回了,岂不是会伤了对方的心?

    “若嫣,这帕子我收下,不过你当知我有许多未完之事,在这些事完成之前我并无暇考虑其他。”

    梅若嫣莞尔一笑,道:“你虽未曾对我提起过,但我知你定有许多尚待完成之事,我并无意打扰你的生活,只求你知我心意即可。如你所,纵使乌云漫也总会有云开雾散,阳光普照之时,待到那时你我二人再谈此事也为时不晚,我会一直等你。”

    话已到,梅若嫣已将自己的内心向邵曦坦露无遗,而且表明自己并无意让他为难,只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愿与邵曦同游人间。

    面对梅若嫣如此坦诚的表白,邵曦内心感动不已。一个女子对自己并无所求,不求名分,不求回报,愿意为自己一直等待下去,只求在未来的岁月里能与自己携手而行,这样的要求过分吗?自己忍心拒绝吗?

    邵曦将手中的锦帕叠好,放入腰包之内,抬头对梅若嫣道:“我知你心意,你既然肯等我,那么待我将所有未完之事办好之后,定会带你离开大梁,从此纵情山水,走遍下,过起逍遥快活的日子,远离江湖恩怨,朝堂纷争。你若愿意,我必不负你!”

    梅若嫣走到邵曦近前,抬手替他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衣领,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口中喃喃地道:“你不必有太多的顾虑,安心地去完成你该完成的事,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若真有你的那一日,纵使是海角边,千里万里,我也愿随你而行,等到你我鬓发皆白,我们便寻一处无人能找到的地方一同终老共尽此生。”

    邵曦抬了抬手想要抱她一下,可最后还是将手放下了。如今自己还不能给她什么承诺,还不知道自己所要面对的那些事最终会是怎样的结果?若是现在给了她太多的希望,邵曦怕有一自己做不到负了她。

    风家满门的仇要报,自己这副身体的身世也一定要查清楚,如今在邵曦的心中,已不再像十年前那样将自己置身事外,既然两个人已合二为一,那么就要担负起两个人共同要担负的东西,无论是自己的还是风玉言的。

    未来所要面对的事情,邵曦并不确定会如何发展,更不知道最终会是怎样的结局,所以此时他无法给任何人任何承诺,他无法向任何人保证任何东西,他只能这样一路走下去,去完成那些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

    其实,如今的他若真的选择苟且,选择躺平并不是不可以,可自己想要的真的只是这些吗?当年的自己便留下了很多遗憾,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是不是还要留下那么多遗憾?

    老胡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自己是不是该为老胡去实现愿望呢?风玉言的身体被自己占用了,那么是不是该为他去做些什么呢?若是一穿越过来便是个富家公子便也罢了,可既然已经背负了这些,他不想再像从前那样去逃避,去选择苟且。

    身上已经背负的这些就是债,在还清这些债以前,邵曦不想再欠新的债,所以他不敢对梅若嫣承诺什么,只能让她等,但最后等来的结局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谢谢你愿意等我,我虽然不能向你承诺什么,但至少我能向你保证,我会将你一直放在自己的心里,无论过多久,无论走多远。”

    梅若嫣抓了一下邵曦的手,轻轻地回了句“这就够了。”

    邵曦向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肩膀从梅若嫣的头上挪开,对着她轻轻点零头,转身离开鸣凤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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