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跟在赵红锦身后走入明珠宫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气氛是不对的,明珠宫内的宫女们虽然都忙忙碌碌,小步快行,却没人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恐怕有丁点的声响都会惹得宫中的那位发脾气。

    明珠宫里住的这位平日里必定是个脾气不小很难伺候的主儿,否则也不会搞得所有人噤若寒蝉。就连走在自己身前的赵红锦步子都放得很轻,面对向自己躬身行礼的宫女、太监们也只是点头示意,而并未开口说话,看起来平日里对自己的这个妹妹也是有着三分畏惧,不太敢招惹。

    邵曦想想昨日在街上的情景,此刻也能理解这些人每日面对着一个如此刁蛮任性的公主该是一件多痛苦的事。不过自己无所谓,反正又不用自己每天面对着她,这趟前来能与她缓和关系就缓和,缓和不了那就拉倒,自己入宫的目的本来也不是她。

    随行太监提前进入明珠宫通报了圣主前来,原本应该是公主带着宫女、太监们出宫迎驾,可是海珠公主却没有丝毫的动静,明显是一副我没撵你走就不错了,你爱来不来的架势。

    这让邵曦不禁感叹赵红锦这个皇兄做得如此卑微。

    来到海珠公主居住的彩鸾殿,殿前的宫女给赵红锦施礼之后正欲再次入殿通报,却被赵红锦抬手阻止了,只是问了句公主今日心情如何?可愿意见自己了?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便让这宫女前面带路,自己则是带着邵曦径直进了彩鸾殿。

    邵曦心说好家伙,这公主的架子是真的不小,连当朝皇帝来看望她都还得看她的脸色,怎么感觉不像是这小皇帝的妹妹,倒像是小皇帝的老妈?这也真是任性的可以了。

    走入殿中,正见那海珠公主赵红绵坐在窗前,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脸蛋,望着窗外的池塘发呆,看起来似乎心情并不愉悦。

    赵红锦对着宫女、太监们轻轻摆了摆手,命他们退到殿外,只留下自己和邵曦在殿中。

    待宫女、太监们都退出去之后,赵红锦才轻轻地走到赵红绵的身后,轻轻地咳了一声。

    赵红绵听到这声咳嗽后,头稍微动了一下,却并未回头,只是懒洋洋地说了句“来就来,别发出这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我今日心情还不错才让你进来,你别又招惹我不开心。”

    赵红锦满脸笑容,一副讨好的语气说道:“红绵,你昨日为何心情不好?能不能与皇兄说说?”

    赵红绵换了只手托着自己的香腮,还是一副懒洋洋的语气说道:“你还好意思问?反正就是你送给我的那匹破马惹的事情,以后都不想骑它了。”

    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可赵红锦偏偏又故意打趣地问道:“哦?是赤火惹了妹妹不高兴?难道你没能够将它驯服,被它从背上摔下来了?”

    “是摔了,可不是被它摔的,也将它驯服了,可驯服它的不是我。”

    赵红锦偷偷回头瞟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邵曦,又明知故问道:“皇兄听得糊涂了,怎么你摔了又不是被赤火摔的?赤火被驯服了,为什么又不是被你驯服的呢?”

    赵红绵很明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回想着昨日的情景。

    “昨日我骑着赤火偷偷出宫了,这个家伙一点都不乖,没安静多大一会儿便在大街上撒起欢来,我拉都拉不住。结果遇到了一个讨厌鬼将他拉住了,却将我从马上掀了下去,腿都摔破了,真是倒霉!”

    赵红锦故作紧张地问道:“红绵你受伤了?伤得如何?要不要皇兄传太医来给你诊治一下?”

    赵红绵一撇嘴说道:“你别大惊小怪的,只是腿上擦破了一些皮,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传什么太医?我虽是公主,可我又不是纸糊的,皇兄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样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很娇气。”

    “好好好,都听妹妹的。不过你说赤火已经被驯服了,却不是被你驯服,难道是被你口中的那个讨厌鬼驯服的?此人倒是有些本事。”

    说着,赵红锦再次回头望向邵曦,邵曦则是摆出一副你们爱说啥说啥,我只当听不见的态度。

    赵红绵直到现在都不知自己身后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家伙倒的确是有些本事,将赤火制得服服帖帖,不过就是太让人讨厌了。你老说我讲话嘴巴臭,得理不饶人,那个家伙的嘴巴比我还臭,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教训人,想想真是让人讨厌。”

    “原来你这两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就是因为这个人啊?只是斗了两句嘴而已,红绵你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吧?”

    赵红绵听到这句话,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看得出她心里此时还很是不服气,可又有些无奈地说道:“最可气的是吵又吵不过他,打又打不赢他,想想一肚子都是气。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跟我这样,虽然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本事,可我就是想教训教训他,有点本事就这么狂妄吗?有点本事就可以这样欺负本公主吗?哼!”

    邵曦站在后面一听这话,心里不乐意了。谁狂妄了?谁欺负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很狂妄,还动手打人,结果被人教训了自己还不服气。

    幸好此刻自己站在这里,不然的话赵红锦还真以为是自己欺负她了。

    “红绵,你私自出宫在街头纵马,人家将你拦下也许只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百姓,可能言语上有些冒犯了你,但人家也未必知道你公主的身份,再说此事本来就是我们有错在先,怎好去怪罪他人。”

    赵红绵将双手交叉趴在窗框上,身子向前一探,把自己的下巴往胳膊上一放,撅着嘴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事情是我自己的错,他将马拦下来也没什么不对,可是他凭什么将我从马上摔下来?你知道摔得有多惨吗?虽然他有些道理,可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明明是个男子,嘴巴却比个女子还碎,吵起架来比女人都厉害百倍,最讨厌的是一副无赖的嘴脸,还戏弄我。想想一肚子的火,真想打他两巴掌。”

    站在她身后的邵曦此时狠狠地撇了下嘴,动不动就想动手打人,真是死性难改。

    赵红锦起身将案几上那放着青霭紫云纱的托盘端到窗前,轻轻地递到赵红绵的面前,说道:“好妹妹不生气了!这是今日景元帝国使团进献的青霭紫云纱,是人家使团的使臣特地从余州余江郡开纱坊的朋友那里搞来专门送给你的礼物,皇兄已经替你看过了,此乃世间绝佳上品,你一定会喜欢的。”

    赵红绵用眼角瞟了一眼那青霭紫云纱,可就是这一眼,一下子使她的目光锁定在了云纱上再也无法自拔。

    只见她两眼放光,满脸都是惊喜之色,抬起的手有些微微发抖,轻轻地抚摸着面前的这匹青霭紫云纱,仿佛是发现了这世间最珍奇的宝物一般,口中也忍不住发出赞叹之声。

    “真是太漂亮了!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云纱,还是中原的纺纱技艺更加高超,竟能纺制出如此精美绝伦的云纱?真是让人惊叹!”

    赵红锦也笑着点头称赞道:“说的正是,如此精美的云纱若是裁制成衣裙穿在红绵你的身上,定会如同仙女下凡一般,无论走到哪里必定是光彩照人,令人艳羡。”

    赵红绵也忍不住地点头说道:“正是正是!如此色彩斑斓、光彩夺目的云纱若是制成衣袍穿于身上的确是有如身着仙衣一般,只可惜这云纱只有一匹,能做的样式不多,否则定要制成各种各样的衣裙每日穿在身上。”

    赵红锦见赵红绵对这青霭紫云纱如此喜爱,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既然红绵你如此喜爱此云纱,皇兄也不瞒你说,你手中这样的云纱人家景元的使者拉来了整整一车,足足的三十匹,你想做多少件衣裙便做多少件衣裙,让你每日都有得穿。”

    “多少?三十匹?皇兄你说的这可是真的?景元使臣此次来我南赵出使竟带了如此的重礼,这景元帝国真不愧是中原的大国,连使团使臣备下的私礼都如此丰厚!”

    “嗯!说起来,人家送了你这么重的礼,你是不是也该向人家表达一些谢意呢?”

    赵红绵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回道:“当然当然!理应向人家表达谢意。只是我不知应该回赠人家什么东西才好,不如皇兄你替我出出主意。”

    赵红锦向赵红绵的身后一指,笑着说道:“也别让我出主意了,你还是自己问问人家想要什么吧!”

    赵红绵被赵红锦的这个举动搞得一时有些诧异,顺着赵红锦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原来自己身后一直还站着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此时正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

    当赵红绵与邵曦四目相对之时,口中禁不住喊出了一句“原来是你!是你这个讨厌鬼!”

    说着,赵红绵起身冲到兰锜之前,抽出一柄宝剑直奔邵曦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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