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既然你也有心与景元帝国结成友邦,而且眼下韩增对此事也持支持态度,我看不如好事趁早,你回宫后便拟定一份密约由我带回景元帝国交与我朝圣上,就此订下盟约。待将来时机成熟之际两国公开结盟,从此修万世之好。”

    赵红锦出乎邵曦意料地一摆手,满脸兴奋地说道:“贵朝已给出如此优厚的条件,我南赵若再畏畏缩缩岂不显得小家子气了?回去后我便着手拟定盟约文书,但绝非是密约,而是要公开与景元帝国的盟友关系。你带此盟书返回景元后转告贵朝贤君,我南赵愿与景元帝国就此签订正式盟约,从此后两国便是兄弟友邦,今后景元帝国若有需求,我南赵必定竭尽全力出手相助,以尽到友邦之义。”

    邵曦心中暗自庆幸,此事终于是成了,自己这趟总算没有白跑。

    对着赵红锦一拱手,满脸真诚地说道:“小皇帝,你真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原本我以为你会受到朝中两位权臣的影响,对于结盟之事会有所顾忌,想不到你竟如此果断,不愧为一国之君。虽然你我年纪相仿,但你却已经有了王者之威,皇者风范。”

    这摆明了就是一通彩虹屁,为两国结盟推波助澜。不过,人总是喜欢听好话的,更何况赵红锦如此年轻便坐在皇位之上,被人如此赞扬自然也是志得意满,雄心勃勃。

    赵红锦此刻看起来自信满满,似乎对未来充满着信心。

    自继承皇位以来,国力疲敝,他也深感自己力不从心,如今景元国愿向南赵提供全方位的扶助,这让他看到了国家未来兴盛富足的希望。

    “你此次出使的两个任务,朕现在便可以告诉你,你已完成了第一个。至于这第二个任务能不能完成,那就全要看你的本事了,若是你的计策能够顺利瞒过韩增,他在得势之后必定会与景元朝中之人进一步密谋配合夺权之事,同时双方一定会互通军情密报,以谋今后在军事上的相互配合。到那时,他们会将主意打到兵权之上,只要有此异动便给了我们拿到证据的机会。”

    此时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帝,邵曦也能够理解他如此激动的心情,幼年上位却是被两个老头子一直制约着,如今终于将其中一方真正的拉入了自己的阵营,他也终于拥有了施展抱负、展示才能的机会。

    “不知你打算何时正式公布此事?只有当两国正式签订盟约,我朝圣上所承诺之事才能顺理成章地兑现。我个人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早日结盟即可让我们圣上早些安心,贵朝也好早日着手两国的商贸互通,尽快提升国力,改善民生。你也做了十几年的皇帝了,也是时候让南赵的百姓看到改变了。”

    赵红锦搓着双手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踌躇该以怎样的条件来作为对萧常毅的回复,毕竟对方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自己也不能空手套白狼,总要拿出一些诚意来体现与其交好的决心。

    “我回宫之后便会立刻召集群臣商议,以求拿出最大的诚意来回应贵朝。此事在明日午后酒宴之前必然会有个结果,到时朕会在酒宴上当众宣布南赵与景元建立邦交之事,并会将盟约文书作为国书正式交与你手。”

    邵曦点头赞同道:“如此甚好!我将此盟约文书带回景元国后,再由我朝圣上发出一份正式的盟约文书遣使送来贵朝,如此两国就算是正式建立了友盟邦交关系。”

    赵红锦仿佛还不太放心,有些试探地向邵曦问道:“邵曦,你交给朕的这份密约上所给出的条件太过优厚,你是否确定贵朝真的能将这些条件都如约兑现?此事待你返回景元国之后可否帮朕再确认一番?”

    邵曦被赵红锦给问乐了。

    这是一种什么心态?这就犹如穷人乍富一般。当一个穷困潦倒的人突然发现自己买的彩票中了头等大奖,第一时间除了欢喜之外,最明显的情绪便是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天上突然掉下来这么大一个馅饼,是个人都会怀疑这个饼是不是真的能吃到嘴里,这种巨大惊喜的冲击也正是邵曦此行所要达到的效果。

    当初邵曦便对萧常毅说过,若想打动南赵使其立场发生转变,必定要许以重利。只有足够多的好处才会让人因利益而冲昏头脑,忽视潜在危机的存在,从而产生侥幸的心理。

    一旦对方产生了这种心理,便会一直这样走下去,不再回头。

    景元帝国作为中原的上朝之国,想要对周边的众邦小国形成有效的掌控,利用这种手段要远比出兵讨伐,武力征服更有成效。

    “此事你尽可放心!我朝圣上乃金口玉言,更何况是以文书的形式作出承诺。这密约上所写出的条件都必定会分毫不差地兑现,若是做不到圣上他也不会命我翻山涉水,不远千里地送到你的手中。我景元王朝作为上邦之国又岂会失信于兄弟友邦?那岂不是让自己沦为天下笑柄?”

    吃了邵曦送出的这颗定心丸,赵红锦似乎也安心了许多,不住地点着头,想来此时已对此事深信不疑?

    此时,马车已经来到皇宫的那处偏门,赵红锦在下车之前最后又对邵曦问了一句“如今虽已万事俱备,但仍须你我两朝将朝中的障碍扫除,这件事便全都靠你了。不过,朕一直有些担心,哪一日铲除了那韩增一众,朝中便独余傅佐良一派,将来他若一家独大,朕失去了对他的掌控又当如何?”

    邵曦心说,这小皇帝果然对傅佐良还不放心。

    不过这样更好,南赵朝中君臣相互猜疑,便会产生巨大的内耗,将来景元国为南赵提供丰厚的物质条件以后,这种利益冲突便会愈加的激烈。

    如今他既然问到了自己的头上,正可借此时机推波助澜,加深其君臣之间内心的嫌隙。如此,便是对景元王朝最有利的局面。

    “小皇帝,我们相互配合演这场戏主要目的是为了瞒过韩增,以求今后寻得机会将其铲除。在此期间,大将军上演的这出苦肉计是以在朝中受到打压排挤后外放他地为表象。难道你只将其视为表象?可否在此表象之下再做些什么呢?可否在针对韩增的计划之中加入你自己的计划?趁着他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你难道就不想收拢人心,为将来全面掌控兵权而做些准备吗?”

    赵红锦似乎什么答案也没得到,可又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对着邵曦颇有深意地笑了一下,转身下了马车回宫去了。

    邵曦心安理得地自问没有给赵红锦出任何主意,只不过是问了他几个问题而已。至于他如何思考这几个问题,对这几个问题的理解是怎样的?将来会做什么?那可都与自己无关!

    这是一个典型的无赖逻辑。

    我没有怂恿你做任何事情,我只是问你想不想做这件事情,至于做或是不做,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做了,但却不是我让你做的。

    最后,不管结果如何,说到死你都找不到我头上。

    邵曦联合赵红锦与傅佐良,提出对付韩增的计划,这是彼此间因利益纠葛而形成的一种合作关系。

    至于你赵红锦未来要不要对付傅佐良?那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赵红锦下车离开之后,马车掉头便朝着相国府的方向行去。

    老吴靠在车厢上,拎着那只已经变了形的银酒壶浅浅地抿了一口后,开始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

    “唉!当初人家送给我这个酒壶,是让我拿来喝酒的,可如今这酒壶变了形状实在是有些难看,哪天将它拿去银铺好好地修整修整。修不修得好,修成什么样子我都没办法去怪那个送我酒壶的人,毕竟人家当初送给我的时候是好好的,现在搞成什么样子都只能是我自己的事情。”

    邵曦也把身子往车厢上一靠,斜眼瞧着老吴,嘴角挂着笑容地说道:“老家伙,你是懂阴阳怪气的?”

    老吴轻轻地哼了一声。

    “说我阴阳怪气?和你小子比起来我这还算是阴阳怪气?把人家的小皇帝和大将军撺掇到一起去对付人家自己的相国,转过屁股来你又撺掇的小皇帝去对付大将军,你得有多损?看得出,那个小皇帝已经有点把你当朋友了,可是你如今还将人家当猴子耍,只能说他交友不慎呐!”

    邵曦的嘴角轻轻抽了一下,似乎是不甘心老吴对他的嘲讽,挑着眉毛回嘴道:“朋友?他是南赵的皇帝,我是景元的臣子,怎么做朋友?谁能保证我在算计他的同时,他没在算计我?他屁股底下坐的那个位子便注定不可能和我成为朋友,对一个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人做什么还需要有负担吗?”

    老吴有些诧异地瞥了邵曦一眼。

    自己带着少爷进入中原才大半年,却明显感觉到他与从前不同了。

    “少爷,你变了。”

    “我知道。”

    “你知道?”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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