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新景茶楼看上去普普通通,与寻常的茶楼无异,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上去客人寥寥,似乎生意也不怎么景气。

    邵曦与龙期泰坐在对面酒楼的二楼雅间之中,看着新景茶楼那门可罗雀的景象,心中不免暗自琢磨这个茶楼若是个正经生意的话,做成这个样子还没关门倒闭,也只能说这茶楼掌柜的着实是够执着的。

    城东的这条街真心算不上繁华,若是开个酒楼、布庄倒也是可以勉强维持生计,可在这么一处并不繁华的地段开这么一间茶楼,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不过这只是从做生意的角度去看,倘若是将此地作为一处情报与消息的交接之处的话,倒是显得极为合适。

    生意冷清,自然避免了人多眼杂,只用这生意的铺面来掩人耳目倒的确是已经足够了。

    对于寻常不做生意的人来说,并不会关心这间茶楼到底会不会赚钱,可偏偏邵曦自己便是个生意人,当第一眼看到这新景茶楼的时候,他脑子里首先想到的便是这茶楼每月能有多少盈余?

    这么一算计下来倒是发现了这茶楼的不寻常之处,一个赔钱的买卖还做了这么久,只能证明开这茶楼的目的并不是茶楼本身。

    那么接下来再往后猜的话,便不难猜到了。要么是茶楼背后有着什么不正当的生意,要么就是做着其他的勾当,总之这茶楼只是个掩护而已。

    而当邵曦与龙期泰跟在小六子身后看着他走入这新景茶楼的时候,背后的勾当就不用再多猜了。

    “龙大哥,这半年来你派人暗中盯着这茶楼,可有被他们察觉?”

    “当然没有!我派过来的人都是从别处调来的,连小六子都不认识。”龙期泰非常自信地说道。

    “嗯,那么这茶楼里面你们可曾进去暗访过?有没有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这间茶楼开在城东这里,此处按说并不繁华,往来的客商也不多,出现在这一带的大多是一些手工匠人或是一些贩夫走卒,就算是要喝茶也应该只是喝一些廉价的碎茶、陈茶,可是这间茶楼里却没有廉价的茶叶。

    “这茶楼所售卖的反而倒是些各地的名茶,今日你在寺中喝的那壶碧螺春便是我派人进入茶楼内暗访时打包买回来的,据探查之人回来所报,茶楼内并无廉价的茶叶,这就十分违背常理,哪里有人会这样做生意?”邵曦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的确不愧是大理寺,仅从茶楼所售卖的茶叶便判断出这茶楼不同寻常。

    看来这些年大理寺屡破奇案也不无道理,寺中的每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也难怪朝廷会对大理寺如此倚重。

    “这么说,此刻茶楼之内就有你所安排之人喽?”

    “有两个在里面,还有我们刚刚进来这酒楼时,酒楼门前的那位算命先生也是我们的人,另外走街串巷的几个小贩其中也有我们的人,为了避免出现太多的陌生面孔引起他们的警觉,这些人在这条街做生意已经做了半年了。

    “这茶楼之中每日进出多少人,每个人来过多少次,都会有人上报到我这里,到目前为止除了小六子,让我们觉得可疑之人便是之前我与你提的那个,其他人倒没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对。

    “不过,另外还有一件事让我觉得有些奇怪,那便是这茶楼进货的日期非常固定,无论他们每个月的生意如何,总是会在初六那天有辆马车前来送货,按说茶楼的生意如此之差,每月进这么多的货他们卖得完吗?这也是不合常理之处。”邵曦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龙期泰和他手底下这帮兄弟这半年来所做的调查十分满意。

    观察得足够细致,记录得也足够详尽,看起来这专业的事情还的确是要专业的人来做,邵曦相信就算换做自己也不可能做得比他们更好了。

    “茶楼中只售卖各地名茶,每个月初六会有马车在固定的时间前来送货!

    “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这送货的马车便是负责将各地搜集的情报交给这新景茶楼,再将上面的指示传达各地,所谓的采购名茶也不过是情报传送的一种手段罢了。

    “将茶楼开在此处,又不售卖廉价的茶叶应该并不是他们不懂做生意,而是故意为之,茶楼的生意惨淡是为了避免人多眼杂,有人混入茶客之中对他们进行刺探。

    “只能说他们是自作聪明吧!他们这样做反而让自己变得有些反常,只不过不细心观察的话很难发觉。”龙期泰虽然并不反对邵曦的说法,不过他还是感到有些诧异。

    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用马车来传递消息?那岂不是太慢了?若是用飞鸽传信的话不是更快?他们为何要选择用这种最笨的办法来传递消息呢?”邵曦微微一笑,耐心地对龙期泰解释道:“如今我们已经判断出他们所谋划和正在进行的是什么事,这种事一旦泄露不要说人头落地,甚至有可能会尸横遍野。

    “如此重要之事怎么可能用飞鸽传信?飞鸽传信虽然足够快,却并不能保证安全,最稳妥的办法还是要用人来传递,而且是人越少越好,他们用这种办法传递消息慢是慢了些,却能保证消息绝不会外泄。

    “而且我相信他们一定是有飞鸽传信的这种方式存在,只不过是要分什么样的消息,能够用马车来传递的消息一定都是极其重要,极其隐秘,非常怕被人知道的。”邵曦的此番解释如同一句话点醒梦中之人,龙期泰恍然大悟!

    原来对方采用看上去如此缓慢、笨拙的办法来传递消息,竟还有着这么一层重要的意义,倘若不是邵曦的提醒,也许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做?

    “兄弟!既然这送信的马车如此重要,你看我们要不要派人暗中跟着这辆马车,看看他们到底都去过什么地方,跟什么人有过接触?说不准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不用跟。”

    “不用跟?兄弟,如此重要的线索为何不跟?”

    “是没必要跟。”

    “为何没必要跟?”邵曦竟被龙期泰搞得一时有些无语了,于是无可奈何地对他解释道:“这辆马车去过哪里通过他们送来的茶叶便可得知,又何必派人一路跟着他们?这反而会增加被他们察觉的风险。

    “只要知道了他们都送过什么地方的茶叶,便可提前安排人前往那产茶之地,到时候再就地跟踪岂不更好?

    “同时也可以了解一下当地都有哪些可疑之人?发生过哪些可疑之事?岂不是能够更好地了解他们在各地搜集情报的目的是什么?”龙期泰被邵曦一下子给说愣住了。

    “呃……是我愚笨了,一时脑子没转过来!的确如你所说那样,只要知道他们都送过何地的茶叶,便可知道他们曾经去过什么地方。

    “不过据我所知,他们所送茶叶品类繁多,若是如你所说那样提前安排人手的话,我大理寺一时可调派不出如此多的密探和暗桩。”龙期泰这次倒是提醒了邵曦,他只想着事情该如何办,却未考虑过大理寺的人手有限,如此在景元境内各地安插人手倒的确是有些难为大理寺了。

    此前白夜国使臣被杀一案,大理寺作为缉查凶案的部司主查此事皆是在职权范围之内,而如今自己所要查的涉及到朝堂和皇室内部,这就不是大理寺能够随意插手之事了。

    再说自己眼下所调查之事和所要调查的人,从严格意义上讲已经超出了大理寺的职权范围。

    若是将此事全权交给大理寺去办的话,不仅难度很大而且将来极有可能会连累大理寺被人指责有越权之嫌。

    若要求大理寺协助倒还说得过去,却不能让他们全面参与,看起来此事还得自己亲自去找章玉政商量要动用

    “敬承司”的力量才可做到。毕竟

    “敬承司”在景元境内各地都有人手安插,连临时调动都不用,只需一道密令传下去,各地的密探、暗桩便会听命行事,依令而动。

    不过眼下自己毕竟只是

    “敬承司”的四品督检史,只是个二把手!这种调用全国各地密探、暗桩的事情还是要得到章玉政这个

    “敬承司”一把手的首肯才行。虽然自己手中有御赐的皇命手诏,但是在官场上行走,大家互相之间都是要面子的,能让对方卖自己个面子,最好还是不要以势压人,否则就等于是将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让人知道你手里有御赐皇命手诏,知道你有这份权力就够了,就冲着你手中的这份权力别人也会给你面子,但是能不直接拿出来用,最好还是不要直接拿出来用。

    放低姿态会让对方觉得你也给了人家面子,那么人家不管是冲着你手里的权力,还是冲着你给的面子,办起事情来就容易得多了。

    更何况章玉政原本便是风长临的老上司,冲着这层关系自己提点要求应该不会有多难办。

    想到这,邵曦对龙期泰说道:“这个事情你不用管了,由我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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