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怀着忐忑的心情穿过各个书架来到萧玉展所在的那个书架前,看到他还站在那木梯之上,顿时安心了不少。

    不过看着地上那被摔开的木盒和散落一地的字帖、拓片,心中也是吃了一惊。

    看起来刚刚是萧玉展一个不小心没拿稳,将手中的木盒掉落到地上,这才将里面的东西散落了出来。

    但愿别有什么损坏,否则的话就算是萧玉展犯下的错,自己恐怕也要跟着背负一些责任。

    萧玉展从木梯上三下两下跳回到地面上,一边收拾着地上散落的字帖和拓片,一边招呼邵曦过来帮忙。

    邵曦无奈地摇摇头,心说这位小皇子还真是粗心大意,如此的不小心若是真将萧玉明的书籍搞得有所损坏,虽然萧玉明不至于跟他翻脸,但也少不得会对他埋怨几句。

    将太子的心爱之物弄坏终归不是什么寻常之事,看得出萧玉展也是一脸的紧张,看来他也明白自己是闯祸了。

    一边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那散落的书页,一边低声对邵曦说道:“还好还好!这些字帖和拓片并没有损坏,收拾好便没事了。

    “此事可千万不要被皇兄知道,不然他得心疼死,搞不好以后都不让我来看书了,你可千万别向皇兄提起此事,拜托,拜托!”

    邵曦心里嘀咕着你当我傻呀?我还怕你大嘴巴把这事儿说出去呢!只要没有损坏,偷偷摸摸收拾好只当此事从未发生过才最好。

    二人正在收拾之时,却听书房外有太监前来通报。

    “禀告成王殿下,户部尚书虞吉前来求见太子殿下,奴才已告知虞大人太子殿下正与工部各位大人议事,可是虞大人却说有急事禀告太子殿下,想在书房等待太子殿下归来,请问成王殿下奴才该如何回复?”

    萧玉展这会儿本来就很紧张,被太监那么一叫更是有些慌张。

    于是没好气地对外面喊道:“你不会让他直接去找我皇兄吗?跑到书房来做什么?”

    外面的太监明显是被萧玉展的语气给吓到了,慌慌张张地回道:“奴才跟虞大人也是如此讲,可是虞大人说此事只能与太子殿下单独谈,当着其他人的面不太方便,所以才前来书房等候太子殿下。”

    邵曦听了心中一阵的纳闷,这虞吉在御书房被自己和萧常毅好一通吓唬,按说给工部调拨银款打造战船之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他这会儿跑来找萧玉明为的又是哪桩?听萧玉展说,眼下萧玉明倒是的确在负责战船打造之事,而且此时正与工部官员在商谈此事。

    虞吉若是找萧玉明谈调拨银款之事完全没有必要背着工部的人呐!趁着这会儿萧玉明与工部官员在一起不是刚好商谈此事吗?

    为什么他要跑来单独见萧玉明?难道他找萧玉明要商量的事与工部无关?那又会是什么事呢?

    如果不是打造战船的事,那就很可能是关于凤阳郡的事,他为什么找萧玉明商量凤阳郡的事?难不成凤阳郡的事与萧玉明还有关?这就有点扯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虞吉是怕将来凤阳郡的事会真的查到他头上,想找萧玉明来保自己,可萧玉明又为什么要保他?他与萧玉明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这虞吉是太子一派?

    可是朝中皆知太子虽在处理政务上与朝中各级官员都有接触,却从未听说与哪个官员走得太近,说起来目前与他走得近的好像正是自己。

    那么虞吉这个户部尚书遇到事了跑来找他做什么?

    正在邵曦心中疑惑之际,便见到萧玉展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向书房的门口。

    邵曦倒是没跟出去,而是继续收拾着地上那些散乱的书籍。

    就听萧玉展打开书房的门,对着外面的太监嚷嚷道:“他有什么不方便的事要背着众人与我皇兄单独来谈?他难道不知道我皇兄从来不私下接见朝中官员吗?我皇兄的书房岂是他们说进就能进的?他要等就让他到花园中去等,不要在这里打扰我读书。”

    萧玉展这么一嚷嚷,可把门外那个太监给吓坏了。

    连忙战战兢兢地回道:“奴才明白了!奴才这便去将他打发了,只告诉他太子殿下不会私下接见他,若是他非要等就让他在花园里等,等太子殿下回来下后再让他离去。”

    “这种事情还要来问我,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替皇兄办事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便直接将他们打发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将他打发了,请殿下息怒。”

    那太监应下之后,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看样子是被萧玉展吓得够呛。

    待萧玉展回到书架旁时,邵曦已将地上散落的字帖和拓片整齐地收进了木盒之中。

    萧玉展接过木盒,偷偷地缩了下脖子,吐了一下舌头。

    一脸调皮地对邵曦说道:“真是被他们吓个半死,我还以为是我皇兄回来了,幸好没事!赶紧把它收起来,可不能被皇兄知道我将他的书摔了,不然又要唠叨我好几天。”

    邵曦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玉展一眼,笑着对他说道:“原来你发起火来也这么不得了,我看那位公公都快被你吓死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萧玉展有些滑稽地晃了晃脑袋,抱怨道:“我还吓他?我被他吓得要死!明知道我皇兄平日里不私下接见官员,他还要跑来问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我这刚刚差点闯了祸,哪有心情跟他们好言好语?”

    邵曦被面前的这个大孩子搞得哭笑不得,一本正经的时候像个大人一样,可是这胡闹起来还真就是个不折不扣调皮的孩子。

    虽然长在皇室宫廷,但萧玉展看上去却是无比单纯,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权力的圈子,所以在他的心中并没有那些尔虞我诈的东西存在。

    看着萧玉展快速地爬上木梯,将那木盒重新放在书架之上,邵曦怕他一个不小心再摔下来,在旁边有些紧张地盯着他。

    萧玉展放好木盒,低头看了邵曦一眼,竟然眯起双眼,咧嘴嘿嘿笑起来。

    “邵大哥,你别那么紧张,我刚刚只是没拿稳将盒子掉了下来,这梯子我从小爬到大,你放心!我是不会摔的,看你那紧张的样子竟与我皇兄有几分相似,你们别老是将我看成孩子。”

    人都是这样,小的时候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孩子,老的时候又不承认自己老了,总是不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负担,就连面前的这个小皇子也不例外。

    邵曦倒是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人若是有一天没了心气,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不如别人了,那也就没了斗志,一个没了斗志的人会活得相当无趣。

    看着眼前萧玉展那好强的样子,邵曦倒是觉得挺好。

    将盒子放好,萧玉展从木梯上一纵身直接便跳到了地上,好像男孩子都特别喜欢从高处往下跳,邵曦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

    二人有说有笑地又来到书案前,萧玉展有些抱歉地对邵曦说道:“不好意思啊!邵大哥,本来还想给你看看我皇兄收藏的那些书法名家的真迹,可惜刚刚被我搞得乱七八糟,今天你怕是看不到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让皇兄自己拿出来给你鉴赏。”

    邵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本来我也不懂什么鉴赏,今日拿这些字帖和拓片过来也只是觉得太子殿下有可能会有心情对着练练字而已,我对书法之事可并不精通,那些名家真迹给我看了也是浪费工夫。”

    萧玉展对着邵曦嘿嘿一笑,突然话锋一转,对邵曦问道:“邵大哥,你见多识广,可有听说过这天下有一种被称作雷神的兵器?”

    “雷神?”

    邵曦听到这两个字,立马想到的便是自己当年在草原托特部留下的那个外号,当年几乎整个草原都将他当成是托特部的雷神。

    为此自己还郁闷了好一阵子,雷神是什么好名字吗?就因为这个外号,自己差点被卓力格图一家雷得外焦里嫩,好险成了他们家的童养姑爷。

    不过此时邵曦感到奇怪的是萧玉展怎么会突然间向他问起一种叫雷神的兵器?

    既然说是兵器,自然会让邵曦联想到自己当年在托特部与茂安部战争中所造出来的那个飞雷炮。

    按说这东西只在十年前的草原上用过,为什么在十一年后景元帝国的东宫之内会被一个皇子问起?难道当年自己造的那个东西已经被中原人所知?

    可是自打那次用过之后,那些包裹着牛皮的木桶便一直存放在托特部,别说用了,就算是看也没被外人看到过,为什么如今这东西竟然连萧玉展都知道了?

    难道是有人从中原前往草原之时听说了自己当年在草原上的故事?可是那对很多人来说就像是一个传说一样,几乎是没人相信的。

    为什么这样一个已经变成了传说的东西会引起景元皇室子弟的关注呢?

    “成王殿下,那叫做雷神的兵器你是在哪儿听说的?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那东西是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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