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这种以身为饵,以伤换伤的打法让申不改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

    他没想到邵曦除了袖里箭以外,在衣服的胸口处居然还藏着暗器。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没想到邵曦为了逼退自己竟然不惜用这种方法引自己靠近。

    此前二人讲好不动用元气,所以申不改自然没办法开启气盾,不能开启气盾又来不及用手中兵器挡下那些钢针的情况下,唯一的选择便是后退躲闪,而这也正是邵曦的目的。

    如今申不改已经成功被邵曦逼退,按照此前二人约定,邵曦算是获胜了,可是这获胜的代价也很高。

    之前的两次元气对决已经让邵曦身受内伤,原本就应该静养调息,如今又经过这么一番激战,此时的内伤已经愈发严重。

    在将申不改逼退之后,邵曦再难坚持,一屁股坐在地上,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此时的他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再无一战之力。

    这是邵曦自五龙山以来又一次与境界高过自己的武者对战,也毫无意外地又一次受了严重的内伤。

    这会儿邵曦暗自吐槽,进阶到七品升至“化气境”有个毛用?该挨揍还不是要挨揍?不是说自己已经入了高手之列吗?

    现在知道了,高手挨起揍来下场会更惨,因为揍你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此时站在邵曦对面的申不改除了惊叹邵曦的不要命之外,更是感叹邵曦能够将自己手中所掌握的一切手段都发挥到极致。

    不管是以伤换伤,还是以命换命,他都会将自己能施展的东西彻底地释放出来。

    身为一个修武者,在面对强敌,生死之战时,邵曦的这种品质是很多修武者所不具备的。

    怕死是人的天性,修武的目的除了是要击杀敌人,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保护自己,他从邵曦的身上看到了将这两种目的都做到极致的样子。

    其实他不知道,除了这两种目的之外,邵曦在保护自己身边之人时会比现在更加的拼命。

    可不管怎样,他从邵曦的身上看到了一个武者该有的东西。

    今日二人的交手,虽然从总体上来说邵曦是败了,可从对武道的理解来看邵曦并没有败。

    盲目地拼命是为莽夫,一味地自保是为懦夫,而邵曦不同,邵曦真正让申不改看到了什么时候该自保,什么时候该拼命。

    从某种意义上说,邵曦今日的拼命本身就是一种自保,若是不为自己拼出一线生机,他可能今日无法活着离开这里,无法再兑现曾经对身边之人许下了承诺。

    所以为了活下去,他选择了以性命相搏,逼对方收手。

    二人今日的这场比试,比的并非完全是武功的高低,而是人性。

    在申不改的眼中,这场比试不值得自己去拼命,而邵曦不一样。

    按照此前二人的约定,此时胜负已分,申不改收起判官笔,将双手背在身后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邵曦。

    邵曦抬头望向申不改,咧开满是鲜血的嘴巴嘿嘿一笑,盘腿坐在原地开始运转气海,调理经脉,稳固内息。

    此次他伤得的确不轻,若是不抓紧调息疗伤的话,恐怕会进一步使气海紊乱,伤及经脉。

    申不改也没有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坐在原地疗伤,如今胜负已见分晓,他没有理由再去攻击邵曦。

    同样,他也没有理由对邵曦施以援手,既然邵曦能只身来到鬼帝府,那便是生死有命。

    如今他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挑战,能不能活着离开全凭他自己的本事。

    申不改看了邵曦片刻,转身走回到石台之上,坐回他原本坐的那把高大的椅子上。

    在邵曦终于将体内翻涌的气血压制下去,使内息平复下来之后,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略显艰难地走到大殿的中央。

    对着申不改一拱手说道:“判官的武功比传说中更加高强,在下今日有幸算是见识了,多谢指教!”

    申不改坐在椅子上看着邵曦,眼神已不再似之前那般凌厉。

    依旧用他那低沉又有些阴森的声音说道:“阁下有些出乎本座的意料,今日我们算是战成了平手吧!你所交办之事鬼帝府承诺必定会替你完成。

    “只是我要再一次提醒你,你交于本座的这颗铜丸可能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你虽为我鬼帝府的雇主,却并不影响同时成为鬼帝府刺杀的目标,你好自为之。”

    邵曦了然地点了点头,回道:“在下明白,贵府做的是生意,但凡是生意求的都是一个利益,只要我能拿出足够的利益,相信要杀我的人也同样可以成为贵府的目标。”

    邵曦的话把申不改说得一愣,寻常人若是听到自己说出之前的那番话,要么会感到疑惑不解,要么会感到恐惧、纠结,唯独邵曦的这个想法是他从来未见到过的。

    邵曦不但能坦然面对同时成为雇主和暗杀目标这件事,而且还能顺着鬼帝府的逻辑将事情反过来看。

    正如邵曦所说,既然他能在成为雇主的同时也成为鬼帝府的暗杀目标,那么雇佣鬼帝府刺杀邵曦的人,是不是也可以成为鬼帝府的暗杀目标?

    用邵曦的话讲,鬼帝府做的本就是杀人的买卖,若是他能付得起足够的代价,一样可以利用鬼帝府反杀回去。

    申不改没想到邵曦会以这种方式看待此事,的确是与众不同。

    他有些玩味地对邵曦问道:“看来阁下心里很清楚想要得到这铜丸的人是谁,那么阁下也应该知道,要让我鬼帝府出手对付此人,你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邵曦想都没想就说道:“你背后之人所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他给你的承诺我同样能够给你,而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哈哈哈哈!阁下未免太过自信了吧?本座并不否认阁下的实力,不过与此人相比,你恐怕还差得很远。”

    邵曦并没有因为申不改的这句话而感到心中不爽,他反而从这句话中得到了此前自己一直无法确认的信息。

    于是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也许你说得对,但同样是为人做事却是有着很大的差别,为主子卖命是一回事,为朋友拼命则是另外一回事,这二者之间的不同我想你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

    申不改被邵曦的这句话说得一时愣在了当场,竟不知如何答话。

    许久之后,才回了邵曦一句“鬼帝府没有朋友,除了教主就只有雇主。”

    邵曦撇了一眼坐在高处的申不改,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哦?真的吗?你确定你没有朋友?”

    申不改没有回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邵曦,又过了半晌才语气低沉地开口说道:“只要你付得起代价,鬼帝府同样可以为你去杀任何人。

    “今日阁下前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以后再来鬼帝府只需与新景茶楼打个招呼,自然会有人引你前来,再来的时候就不必闯关了,可以直接来见本座。”

    说完,也不再等邵曦答话,而是旋动椅子扶手上的机关,在大殿后方的墙壁上一道石门缓缓升起。

    “从这里离开,会有人将你送回大梁城内的新景茶楼。”

    邵曦明白他的用意,自己是从新景茶楼的正门进去的,哪里有人到茶楼喝茶,喝着喝着就把人喝没了?

    所以怎么进的茶楼,办完了事就要怎么从茶楼出来。

    看来鬼帝府对有人盯着新景茶楼之事也并非是全不知情,也许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扯得太明白。

    既然对方已经有了送客之意,邵曦自然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此趟前来他的收获已远远超出此前自己的预计,有些事应当适可而止,有些话也是点到为止就够了。

    邵曦对着座上的“无常判官”申不改再次抱拳拱手,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那机关石门,进入了密道之中。

    申不改看着邵曦离开的身影,一时间眼神竟有些复杂,似乎邵曦的出现与以往任何人都有所不同,让他产生了某些难以言表的心绪。

    口中喃喃地自言自语道:“邵曦,趟了这趟浑水,卷进这阴诈诡谲的漩涡里,你当好自为之,希望你能全身而退吧!”

    申不改这嘟嘟囔囔的话,邵曦当然是听不到的,顺着那密道走了一段,又是一个方形的石厅,厅中所立之人正是此前为自己引路的那个人。

    依照规矩,依然是将邵曦的双眼蒙上,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又是一个向上的楼梯。

    当邵曦感觉自己离开地底,走上地面之时,鼻子里闻到的是一片旷野中那有些寒冷却又新鲜的气味。

    看来离开鬼帝府的这个出口与入口并不在一处。

    二人依旧是坐着马车慢悠悠地返回了大梁城,这一路上邵曦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响,判断着沿途所过之处。

    直到马车停下来,邵曦知道此时已经回到了新景茶楼的后巷。

    当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下之时,虽是坐在马车之中,邵曦依然感觉到光线很刺眼,也许是因为此前在地下幽暗的环境中待的时间太久了。

    马车门打开,只见新景茶楼的掌柜已经候在此处,接下来便是按照原来的步骤返回到茶楼之中。

    茶楼掌柜见邵曦满身是血,心中自然清楚他都经历了什么,连忙寻了个斗篷给邵曦披上,并提醒他下次前去鬼帝府需提前三天打招呼,到时候安排马车送他前往。

    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邵曦出了新景茶楼的正门取了马匹,忍着体内的剧痛,一路返回霜雪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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