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四月初,原蓟辽督师孙承宗以谋逆通敌罪被弃市京师,平辽侯特使李惕然亦被凌迟处死。

    消息传回辽西,四月八日,刘招孙广发靖难檄文,于山海关前斩杀吴襄家三十七口祭旗,只余吴霄幼子一人为活口,此子即为刚满十岁的吴三桂。

    四月九日,开原军民一十二万人,分两路,水陆并进,讨伐逆贼。

    一路由刘招孙、邓长雄率领,八万人马取道山海关,沿永平、遵化向京师进攻,迎战正面防御的蓟镇边军。

    一路由乔一琦、袁崇焕率领,在登陆威海卫后,继续向西北挺进,经莱州、青州府,截断山东境内运河,由山东进入真定府,向京师南部迂回,堵截南方赶来的勤王军。

    这便是平辽侯心心念念的小冰河收割行动。

    南北夹击,东西并进,以雷霆之势,收割京畿。

    得知王在晋叛变,山海关失守,兵部急调天下兵马,入京勤王。

    明廷放弃对陕西、成都、河南等地土司、流民镇压,希望集全国之力与开原军决战。

    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除了蓟镇、通州、昌平等地明军尚可集结作战,其余勤王军抵达京师最早也在半月之后。

    届时,崇祯皇帝怕已吊死煤山——如果他和他弟弟朱由检结局一样的话。

    而且,经历过不久前的宁远惨败后,各路明军对平辽侯的实力已有了全新认识。

    只要不是铁了心要和大明陪葬,都不愿轻易和开原军硬碰硬。

    尤世威战死、祖大寿败亡,大家也不是傻子,刘招孙动辄裹挟数十万人马蚁附攻城,这样的打法,只有疯子才有。

    北直隶各地后勤王兵踟蹰不前,故意拖慢行军,而河南、河北的勤王兵也被阻挡在山东境内。

    袁崇焕集中红夷大炮对运河节点城镇进行猛烈轰击,纵容麾下焚烧漕船,四月中旬,北运河山东断绝,在训导官鼓动下,数万失业纤夫加入叛军大潮,席卷山东北部。

    凤阳、南直隶等地勤王兵与开原军在蚌埠爆发大战,南直隶明军久不经战事,在开原军犀利攻势下,纷纷沿运河向南溃逃。

    运河断绝造成一系列连锁反应,南京、瓜州、临清等地物价暴涨,百姓怨声载道,京师米价涨到每石五两银子。

    四月九日,辽东经略王在晋于山海关前率兵投降,刘招孙委任王在晋为征讨天下大都督。

    四月十二日,平辽侯以山海关降军为先导,合兵一处,共计十万军民,疾行向永平府逼近。

    四月十五日,大军至永平,永平守将柴国柱开门投降。

    四月十八日,开原军猛攻迁安,次日,迁安守军斩杀知府,纳城投降。

    四月二十二日,开原军至遵化,距离京师已不足四百里,蓟镇烽火不绝,连绵上百里,京师震动。

    崇祯皇帝急召蓟镇总兵官满桂入京,升任满桂为蓟辽督师,加封太子太师,世荫锦衣佥事。

    满桂以“资质浅薄,不堪大用”为由,拒绝崇祯加封。

    四月二十二日,十万大军围攻遵化,康应乾派人入城议和,杨维岳斩杀使者,夜袭开原军。

    刘招孙下令重炮围打,昼夜不绝,二十五日,攻破城门,城中残余明军,皆被处死。

    二十七日,平辽侯大纛行至蓟州,蓟镇总兵官满桂临阵倒戈,诛杀监军太监,引导开原军入蓟州。

    三十日,投降明军为先锋,开原军压阵,共计十三万大军,与通州守军阵战于通州城东。

    炮击开始后,通州守军火炮接连炸膛,不战自溃。

    开原军骑兵掩杀,通州军大败,总兵官王梳铨在家丁护卫下向京师溃逃,残兵投降。

    五月三日,十五大军兵临北京城。

    平辽侯决定先拔除顺义、昌平两城,解除侧翼威胁。

    顺义昌平守军不战自溃。

    崇祯派去监军太监杜勋带头投降,以隆重礼仪迎接平辽侯。

    史书记载杜公公“蟒袍鸣駎,郊迎三十里之外。”

    同日,昌平兵备道于重华如法炮制,“出郊外十里迎平辽侯,士民牛酒塞道。”

    五月五日,平辽侯抵达京师城下,监军太监杜之秩与前来勤王的总兵官宋通,不战而降,巡抚何谦、总兵马岱临战逃脱。

    同日,崇祯皇帝在中左门召见新任命的滋阳知县等三十三人,讨论“剿寇生财”之策。

    黄国琦说:“当今之计,亟待收拾人心,其次在于用人。”

    朱由校问:“何以安人心?”

    黄国琦答:“安人心不难,只要皇上西南,则人心自安。”

    崇祯还要再问,这时贴身太监王承恩忽然递上一封塘报。

    皇上拆开御览,脸色顿时骤变,起身入内。

    自此万事皆休,京师孤注的形势已经不可逆转。

    六日,平辽侯指挥军队从沙河挺进,直插平则门,火光冲天。

    开原军兵临城下,京城之中原本信誓旦旦说要死战到底的东林君子们,见此心情,立即分化瓦解,有如大厦将倾,各奔东西。

    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叶向高,联合户部尚书赵南星、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龙等二十多位东林大佬,秘密策划应变,相约开门响应平辽侯入京。

    正午时分,开原大军攻打平则门、彰义门、西直门,守城三大营(五军营、神枢营、神机营)士兵一触即溃。

    三大营在万历四十七年开原军献俘京师时,便对这支强军有过近距离接触,自知不是对手,而且这三年下来,京营兵越发孱弱,粮饷拖欠,兵器不足,守城的只剩些老弱残兵和宦官营。

    京城四面如黑云蔽野,八万多大军带着浩浩荡荡的流民,十六万人马将北京城围得水泄不通。

    午时三刻,刘招孙在中军卫队簇拥下,来到左安门城门前。

    站在浑浊不清的护城河前,刘招孙想起了金虞姬,想起那个生死不明的妻子,想起万历四十七年他第一次入京献俘的画面,想到了熊廷弼。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他策马来到城墙前,在卫兵护卫下,张弓搭箭,朝左安门牌匾射去。

    嗡一声响,大箭正中靶心。

    四面响起山呼海啸的万胜声。

    “平辽侯万岁!”

    “开原万岁!”

    刘招孙勒马四望,眼前兵甲如云。

    城头皆是被遗弃的佛朗机炮、铁蒺藜、鹿角,京营士兵的铠甲兵杖旗帜丢得到处都是,一些瘦弱的宦官趴在城头乞求饶命。

    烽烟从京师四面城墙升起,人马喊杀声响彻不绝。

    城头守军约有数千,他们饥寒交迫,忧惧交加,竟然不敢向开原军还击,只是向城下放空炮。

    平辽侯见状,立即叫来传令兵,让炮兵不可用实弹炮击,以免伤及京师无辜百姓。

    康应乾立即叫来投降太监杜勋,让他转告城上守军:

    “若城上炮火击死一名开原军士,大军将立即屠城!”

    守军闻之胆寒,不敢朝炮膛中装填铁球铅子,只放硝烟火药。

    就这样,放空炮成了双方默契达成的协议。

    炮击半个时辰后,开原训导官森悌在彰义门喊话,表示平辽侯只诛杀东林逆党,并不伤及无辜百姓。

    樊城伯李守锜在城头大声回话:

    “我入开原军大营为人质,平辽侯可派遣使者与圣上面讲。”

    森悌怒道:“朝鲜使者已被东林逆党凌迟,平辽侯有言,若再敢毁盟弃约,大军破城,鸡犬不留!”

    开原方面随即派出投降太监进城传话。

    杜公公进城后,进入乾清宫,对崇祯皇帝道:

    “刘贼兵强马壮,势不可挡,愿圣上三思。”

    “刘贼请求朝廷割地求和,割让辽东、辽西、山东,允许平辽侯分国而王,另外须犒赏开原军五百万两白影,此后,平辽侯将协助朝廷剿贼,铲平关内群贼,防御蒙古鞑靼,不过平辽侯不奉朝觐。”

    朱由校颤巍巍举起手,他环顾左右,群臣害怕承担责任,都一言不发。

    这位万历皇帝的皇孙,泰昌皇帝的皇子,也顾不上什么九五之尊,大声对面前的杜勋道:

    “回去告诉平辽侯,朕许了!”

    刚才还沉默不语的百官闻听此言,立即炸开了锅,纷纷开始劝谏皇上。

    “皇上,目下国库入不敷出,去年各地赋银收入不过区区三百万两,而今亏空一百五十万两,如此能拿出五百万两犒赏银?”

    “皇上,不可与民争利啊,刘贼贪得无厌,张口就是五百万两,当年此贼在神宗皇帝面前,也是这般狮子大开口!无需理会此人!”

    “京师固若金汤,刘贼孤军深入,岂不闻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一旦勤王军四面合围,必定·····”

    十七岁的崇祯皇帝朱由校忽然看清楚这群东林君子们的真面目。

    他硬着头皮道:

    “而今内帑如洗,一毫无措,筹集五百万犒赏银,还得靠诸位爱卿了。”

    赵南星沉声道:“陛下,祖宗三百年来积蓄,如此困窘至此?”

    朱由校拍案而起,龙颜大怒:

    “确实没有!先皇遗留两百万内帑,已交由兵部,分发辽西,充作辽饷了!祖大寿欺君误国,可恨可恨!”

    崇祯说到这里,忽然有种将祖大寿重新凌迟处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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