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天霸长吁一声道:

    “此洞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葫芦洞。

    这还是年少时在此山狩猎,无意中发现的,没想到此刻却成了鄙人的避难之所。”

    王祈安知他意有所指,不由问道:

    “彭帮主可是刚从贵帮洪武堂离开?”

    彭天霸对他的猜测倒不惊讶,说道:

    “王兄既能一眼就猜到本人身份,我就知洪武堂遇袭一事,必已轰动全城。”

    他又自嘲道:

    “只是你说得太过委婉,事实上,我是落荒而逃至此。”

    王祈安想到偷袭石家兄弟的黑衣人,急声问道:

    “凶手如此厉害,究竟是何方神圣?”

    彭天霸面皮骤紧,忿然道:

    “我定杀叛徒宋止明此贼。

    他虽然蒙着面,且刻意隐瞒平日招式,但怎能逃得过我对他的熟知。”

    王祈安露出错愕之色,吃惊问道:

    “此人武功竟有如此高明?”

    彭天霸道:

    “此人身手不错,但他的一双‘灵蛇手’我还不放在眼里。”

    他忽的虎目神光电射,含怒生威,冷然续道:

    “幕后指使是信州刺史彭道全。

    出手的则是被他奉为上师的妖道皇甫祀及其弟子。

    宋止明只不过是个里应外合的帮凶。”

    王祈安听得瞿然大震,难怪彭道全在洪武堂完全不给他们解释机会,当场就想置他们于死地。

    该是想借机将罪责推到他们身上,当他的替死鬼。

    王祈安忍不住怒哼一声:

    “此人果然阴险毒辣,我定不会放过他。”

    彭天霸诧异向他望来,不解问道:

    “王兄莫非与他也有什么旧仇新怨?”

    王祈安愤然道出青龙庄惨剧。

    彭天霸一震道:

    “上个月,他不知从哪打听到了消息,说青龙庄藏有一把古代神兵,还令我求证一番。”

    接着欷吁几声,露出惭愧之色,内疚道:

    “若不是我使计,找来石家三公子证实此事,又将实情转告给彭道全,或不至于令青龙庄全庄蒙难。”

    王祈安黯然叹道:

    “就算彭帮主不依令行事,彭道全也会另寻别人为他出力。”

    他稍候不解道:

    “对了,彭道全不是彭帮主的义父吗?为何却要害你?”

    彭天霸在石床坐下,冷淡道:

    “我与彭道全的恩怨情仇,恐非三言两语说的竟全。

    简而言之,我年少时就与他结识,那会他还是一方黑道枭雄。

    后来他调来信州,我那时刚刚创立洪武帮,势力还十分薄弱,在他的大力扶持下,才有今日之兴盛。

    此人年长我十数岁,却膝下无子,又与我同姓,有一日酒宴中,兴起便要认我作义子。

    洪武帮多年来受他支持,我又不忍当众落他情面,也就默认下来了。”

    彭天霸说着突的满面涨红,发出几下粗重喘息。

    王祈安慌忙近前,察看后道:

    “彭帮主看来伤势不轻。”

    彭天霸闭目调息片晌,面色又恢复如常,睁目道:

    “哼,若不是因为去年旧伤仍有手尾,时常反复,今夜也轮不到皇甫祀等人在我眼前逞凶。”

    他顿了一会,才又徐徐道:

    “彭道全此人野心勃勃,我早已意识到,他只是将洪武帮当作自己的势力在培植。

    认我作义子,无非是要我安心为他卖命。

    自从奉了皇甫祀为上师之后,他一面指使我到处为他招兵买马,扩充信州兵力。

    又一面派人四出游说周边城池守将,要他们与其结成同盟。

    我自然知他欲图谋不轨,不过看在多年的情面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祈安恍然道:

    “这么说,彭道全有谋反之心。”

    彭天霸道:

    “天下不绥,群雄割据。

    彭道全此等枭雄,又怎会甘于寂寞。

    如今得皇甫祀之助,俩人沆瀣一气,臭味相投,在他的鼓动下,只是暴露出本来面目,做事变本加厉而已。

    但以他眼前的实力,要对抗徐知升,无异以卵击石。

    因此,我并不想让洪武帮置身其中。

    近来三番四次指派的任务,均被我以各种理由推托,因此与他的关系也闹得很不愉快。”

    王祈安心里骤然清晰起来:

    “这就不奇怪宋止明为何会背叛彭帮主了。

    扶持多年的帮派头子突然变得不听话了,彭道全自然要找人替换。”

    哪知彭天霸却笑了起来:

    “若王兄知道皇甫祀的身份,就不会将此事想得这么轻易。

    也是我看走眼了,宋止明此人身份并不简单。”

    他从胸口处摸出一把断匕,放在王祈安眼前。

    “上个月我入大巴山,在一猎户家中,意外发现了一把奇异兵器。

    用此匕首一试,发现其断铁如木。于是就花重金从猎户手中买了过来。”

    王祈安疑道:

    “帮主说的莫不是‘鬼哭’?”

    彭天霸点了点头道:

    “我当时并不知此刀来历,拿回帮中时,宋止明看到,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指出此刀乃是阎罗殿镇殿之宝,第一代阎罗帝君赖以成名的兵器,名‘鬼哭’。”

    王祈安记起石浩所言,好奇问道:

    “传闻此刀邪魅异常,能发异响,迷人心神,果真如此?”

    彭天霸也迷茫不解道:

    “我本也听说如此。

    但在我手中使来,除了锋利异常,能断金折铁,却未发现其他异能。”

    石广也说了,鬼哭刀在彭天霸和偷袭他们的黑衣人手中,威力判若云泥。

    王祈安心中琢磨道,莫非激发鬼哭刀的魔力,还有什么秘窍?

    彭天霸接着道:

    “我得刀隔日,彭道全就派人前来,开出条件,委婉向我讨要此刀,但为我所拒。”

    王祈安想到青龙庄正是因为青釭剑而遇害,愤懑道:

    “此贼子看来对奇兵异器甚有癖好!”

    彭天霸却道:

    “这次王兄倒误会了。我后来得知,讨此刀的并非彭道全,而是皇甫祀。

    我心中奇怪,就花气力查探了一番,终于明白,皇甫祀为何迫切着急想要鬼哭刀。”

    王祈安拍手顿悟道:

    “莫非与阎罗殿有关?”

    彭天霸虎目闪过赞赏神色,哂然道:

    “王兄才思捷敏,在下心服。

    你猜得没错,阎罗殿已重现江湖,皇甫祀正是新一代的阎罗帝君。

    他暗中招募弟子,重建邪教多年。

    与彭道全勾结,正是想利用其实力,重现阎罗殿当年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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