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道全见屋顶都是阎罗殿手下。

    当他目光扫过萧乾元身影时,大概已认出此人,浑身剧震。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今日只怕凶多吉少。

    不由暗恨自己过于大意,没有将孔融和母鳄鱼等高手带在身边。

    他一边思忖脱身之计,一边喝问道:

    “皇甫祀,本人奉你为上师,并未薄待于你。你却为何要倒戈相向?”

    皇甫祀冷笑道:

    “笑话!你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本人早就一清二楚。你在利用本人,本人何尝不是在利用你。”

    俩人对答之际,王祈安发现萧乾元忽然在屋顶消失了,不知去向。

    彭道全沉默片刻,忽然语气软化道:

    “若你肯放我父女安然离开,我可命令孔盛蒋方二人将兵权交出。”

    哪知皇甫祀不屑一笑,淡淡道:

    “你现在在本人眼里只是一具死尸,那还有谈条件的资格!你若自己动手,或还可少受些痛苦。”

    彭道全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却完全被对方无视。

    不由须发皆张,怒火大盛。

    他低吼一声:

    “那就大家鱼死网破,上!”

    彭道全恨极佟贯背叛,一声清鸣龙吟,率先抽出青釭剑,向他扑去。

    其他将领冲前,迎向皇甫祀三人。

    马面前锋早按耐不住,虎鲨剪一张一合,拦住了当先二人。

    宋止明对扑向自己的两名青年,不以为意。

    待其近身,才突然揉身上前,一双长手,犹如一对灵活长蟒,趁隙穿入俩人刀光剑影中,往胸口啄下。

    皇甫祀冷眼瞧着靠近自己的俩人,忽的脚步一跨,人已消失无影。

    冲来二将正大吃一惊时,一人已觉得拂尘缠上脖子,气息一窒。

    双目突出,未及惨叫,已然断气。

    另外那人见皇甫祀一招击毙队友,如同鬼魅,心胆已丧,长刀乱舞,身形急退。

    哪知后背“砰”的一声,撞上皇甫祀全力一掌,如短线风筝,飞扑向前。

    七孔溢血,落地时已无生机。

    此人手上‘鬼哭’尚未出鞘,转眼已连毙二人。

    看得周边数人大为惊凛。

    彭道全此时数招逼得佟贯手忙脚乱,却忽的急速飞退,转身窜入屋内。

    皇甫祀见他逃跑,却并未慌急,也不追击。

    这时,宋止明和马面前锋俩人,也收拾了其他四人,回到皇甫祀身后。

    屋内响起一阵气劲交击声。

    片刻后,只见彭道全衣衫破裂,拖着剑靶,踉跄退出门外,脸色阵红阵白。

    一人紧接着他,也跨出户外。

    赫然正是突然在屋顶消失的萧乾元。

    此人仍是一副闲庭信步模样,狙击彭道全似乎只是举手而为。

    皇甫祀未等彭道全立足站稳,一个闪身上前,又倏然退回原位。

    彭道全身形摇摆数下,突的一头栽倒。

    萧乾元从其身侧走过,攫起青釭剑,身形一掠,已纵上屋顶,随即一闪消失不见。

    石浩知道此刻不宜现身,只能眼睁睁看着此人将宝刃带走。

    皇甫祀等人,对地上七八具尸体,也不加置理,转瞬撤得一干二净。

    王祈安三人掠下院内,一探各人鼻息,均已气绝。

    彭天霸忧虑道:

    “阎罗殿如此胡作非为,信州只怕要大乱。”

    王祈安奇道:

    “彭道全明明愿意交出兵权,皇甫祀却为何无动于衷,仍执意杀他灭口?”

    石浩也不解道:

    “难道孔蒋二人已投诚阎罗殿不成?”

    彭天霸摇头道:

    “此二人我有所了解,虽是悍匪出身,却不像卖主求荣之徒。

    听彭道全话语,他们该对今日之事蒙在鼓里才对。”

    三人动手处理了一下尸体,随即离开。

    城北刺史府,占地百亩有余。

    七八组院落,隐见屋宇连绵,楼阁亭台。

    门开四扇巨扉,宽敞通透。

    左右各置一对丈八咆哮石狮,巍峨气派。

    府门结红挂彩,已现喜庆氛围。

    十数奴婢,络绎进出,忙碌不休。

    一名体型高壮的劲装女子,正指挥他们,往两边屋檐吊挂灯笼和彩披。

    王祈安三人,躲在街道斜对面,远远旁观这一切。

    彭天霸介绍道:

    “此女就是彭道全唯一女儿,彭绣春。

    名字虽取得柔婉,但体型健壮彪悍,不亚其父。

    本人又从小好武,擅使双刀,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王祈安看着平静如昔的刺史府,疑惑道:

    “已过去两日,难道彭道全的死讯,还无人得知。”

    彭天霸笑道:

    “贤弟稍安勿躁,我派去的人也该回来了。”

    半刻钟后,一人手执钓竿,腰挎鱼篓,斗笠遮面,正从路边匆匆而来。

    他停在王祈安三人同一屋檐下。

    放下鱼篓钓杆,斜依墙壁,闭目养神,暂作休憩。

    一会,只见其嘴唇翕动,声如蚊呐道:

    “回禀帮主,刺史府内眼线回报,彭道全昨夜就回到府中,只是声称身体微恙,谢绝见客。”

    三人闻言惊诧不已。

    彭天霸问道:

    “可确定见到的是彭道全本人吗?”

    这人回道:

    “据眼线所言,千真万确是彭道全本人。他女儿还亲自熬了药,拿进房内给他。”

    三人明明见到彭道全为皇甫祀所杀,还亲手处理了他的尸身。

    怎么转眼他又安然回到刺史府?

    彭天霸嘟囔道:

    “这么说,两个彭道全,其中一个是假冒的。”

    王祈安心中一动,道:

    “阎罗殿如此自信,能掌控信州,原来是早备下一颗棋子。”

    彭天霸也恍然道:

    “这就解释了,皇甫祀在荒宅何以对彭道全开出的条件,无动于衷。”

    两日后,刺史府内外张灯结彩,通明辉煌。

    府前院后车马不绝,人员熙攘。

    上百名披甲戴盔的甲士威风凛凛,卫戍长街两边,维持秩序。

    院内声乐喧闹,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王祈安和彭天霸俩人扮作寻常贺寿客人,步进大门,穿廊过阶。

    只见府内花灯处处,亮如白昼。

    主宅前有一大广场,摆有十数张圆形大木桌,上面尽是山珍海味,美食佳肴。

    上百宾客,分席而坐,言笑晏晏,气氛热烈。

    一群奴婢,端盘递碟,穿梭不歇。

    正厅之内,上首一排三座花梨木太师椅。

    居中一人,肩宽膀厚,虎背熊腰,正是彭道全。

    只是他脸上左右眉角,各贴有一方型布纱膏药,像是患有伤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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