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祀在率众攻打洪武堂时,曾与彭天霸交过手,逼得对方落荒而逃。

    他自然不知彭天霸的内伤已被王祈安治愈。

    因此,今日同样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彭帮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本以为你逃脱无迹,没想到,今日又非要回来送死。

    那可怪不了本判要勾你生死簿。”

    手上鬼哭刀忽的一紧,身边呼啸大作。

    彭天霸耳际骤闻凄厉哀嚎,正如百鬼悲泣。

    他刀法一滞,露出细微空隙。

    皇甫祀狞笑一下,心想果如自己预料一样。

    鬼哭刀一抖一滑,已趁隙攻入。

    哪知此刀忽的刺空,彭天霸消失不见。

    皇甫祀大惊之际,头顶风声乍响。

    “皇甫老儿,你中计了!”

    “叮叮”数声,皇甫祀应付不及,肩头中掌,错步后退,喷出一口鲜血。

    彭天霸冷然道:

    “鬼哭神嚎,迷惑人心。旁门左道,岂足道哉!”

    他正想趁机对皇甫祀痛下杀手。

    却听“哗啦”巨响,屋顶砂瓦俱下。

    厉啸声从头顶开始,紧接着像浪潮般扩大,弥漫四周,充塞屋内诸人耳鼓。

    刹那间,昏天暗地,天地变色。

    当啸声忽然一变,换成幽怨啼哭,大家竟然有置身荒野万坟,幽冥地府之感。

    彭天霸泛起可怕之感,遍体生寒。

    来者身份不明,但如此魔功,前所未见。

    皇甫祀跟其相比,无异小巫见大巫。

    一团黑影从天罩下,挟带如利刃般的气旋,有如风暴降临。

    汹涌而来的劲气,如巨涛裂岸,震得府内诸人几乎立足不稳。

    闷哼接连响起。

    彭天霸勉力收摄心神,灵台渐明。

    一股劲气从背后狂涌而来。

    他大喝一声,转身一刀劈出。

    哪知身后气劲全消,自己一刀劈空。

    左右腰肋又有两道气劲奔袭而来。

    他抽刀回防,却发现依然劈在空处。

    对方气劲毫无踪影。

    莫非是自己的幻觉?

    而令他更可怕的是,敌人出现至今,他竟然有睁目如盲之感,丝毫把握不到对方位置。

    飓风四起,向自己聚拢攻击而来。

    彭天霸刀旋四周,竟难阻其继续狂涌攻势,不由大为悚然。

    “临、兵、斗、者……”

    数字咒语,如惊天霹雳,震开迷雾。

    彭天霸骤觉耳边厉啸消亡,卷来的飓风倏然停歇。

    眼前一道黑袍身影,一闪而没。

    王祈安倒退数步,收掌伫立。

    继而冲上前来,关切问道:

    “大哥可有受伤?”

    彭天霸缓过神来,只见大厅之内,皇甫祀和假彭道全均已踪影全无。

    蒋方孔盛口鼻溢血,已倒地气绝。

    彭绣春容颜惨白,一刀坠地,跌坐地上。

    她身边躺着一人,被一刀透胸而过,正是佟贯。

    整个大厅之中,能站着的,竟是只有自己和王祈安。

    彭天霸喃喃道:

    “幸亏贤弟赶到及时!否则为兄只怕也跟他们一样了。”

    王祈安凝重道:

    “此人只怕就是真正的阎罗帝君。

    我听说其‘九幽魔音’已练至十八重巅峰。

    能发出乱人神志、裂肺撕心的魔音。”

    想到刚刚的诸般幻象,彭天霸点头道:

    “来人魔功之高,令人心生余悸。”

    此时,外面的战事已然停止,石浩和洪武帮天玑堂堂主张启功等人已向正厅靠拢。

    石浩疑惑道:

    “宋止明等人不知为何,突然退走了。”

    王祈安上前将青釭剑送到他眼前。

    石浩浑身一震,双目通红,感激望了王祈安一眼。

    彭天霸这时抢到彭绣春身旁,一探之下,发现仍有气息。

    三日后,信州城之事告一段落。

    彭道全和两名副将皆已丧命,彭绣春在剩余诸将和彭天霸的拥护下,成为了信州无名有实的女主人。

    阎罗殿的人已不知去向,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多番搜捕均一无所获。

    王祈安本欲到虔州见张遇贤,却没想到在信州耽搁多日。

    他辞行众人,不敢停歇,疾驰两天一夜,终于抵达虔州城外。

    王祈安顾盼四周,看见不远斜坡下,有两棵连体苍松,形像俩人互拥。

    他大感有趣,于是纵身下马,将缰绳系在树下,暂作休憩。

    约半个时辰后,忽见一老一少,两名女子正从此间经过。

    俩人荆钗布衣,一副农妇打扮。

    老的年约四十,少的双十年华,从眉目看,倒像是一对母女。

    王祈安见两人手提草药,神情泫然,中年妇人更是频频拿袖拭泪。

    他心中奇怪,不由叫住俩人,客气问道:

    “两位不知发生何事?为何看起来如此悲伤?”

    俩人停下脚步,才惊觉树下站有一人。

    她们见王祈安俊朗轩昂,不像坏人,那少女敛衽为礼,愁目黯然道:

    “公子不知,奴家母女命苦。

    昨日遇到一恶霸,强要民女为妾,我父亲不同意,就被他一掌打成重伤。

    这贼人,还说今日就要来抢民女随他前去。”

    中年妇女一听此话,低声啜泣忽的变成嚎啕大哭。

    王祈安此时看清此女,虽然服饰简陋,但面容姣好,颇有几分姿色。

    难怪会有人要觊觎其颜色。

    王祈安义愤填膺道:

    “你们是哪里人?什么人如此横行霸道,敢强抢民女?”

    少女低声道:

    “奴家姓薛,唤秋月,是前面薛家村的村民。

    但是那贼人却不知是何人?

    他昨日突然在村内出现,手下甚众,又拳脚厉害,把好多村民壮夫都打伤了。”

    王祈安怒哼道:

    “这贼子可说了今日几时会来?”

    薛秋月瑟瑟答道:

    “说是申时一刻要来村里接奴家过门。”

    王祈安道:

    “现在离申时尚早,你们为何不暂避他处?”

    薛母潸然泣道:

    “那贼人说了,若我们敢逃走,他就杀光薛家村的所有村民。”

    一听此言,王祈安双目溢出杀机,怒火大盛。

    此地既属虔州,该归赤子军管辖才对。

    如此草菅人命,目无法纪之徒,莫非是周边的强盗山匪?

    他沉吟片刻,冷然道:

    “姑娘放心,如此凶残之人,在下定不会袖手不理。

    二位先回薛家村,我随后就到。”

    薛秋月慌忙道:

    “公子好意,奴家心领了。但万万不可前来。你只有一人,那会是这帮强人的对手,只会平白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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