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丈夫有点晕车,说话冲了点,还请大哥您多多包涵,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才是啊!”王二柱身边的那个女人一边赔着笑,一边对李墙说道。糟

    说完便从包里掏出了两人的证件,“这是我们的证件,您请过目。”

    而就在李墙从那女人的手里接过证件的同时,手上却猛地一重,这才发现两人的证件里竟然分别夹着一块大洋,显然是用来贿赂自己的。

    李墙也不客气,直接就将那两块大洋给揣了起来。

    “查吧!好好查查!”或许是不甘心就这么被李墙拿走了两块大洋,一旁的王二柱便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不想话音未落,就被那女的狠狠地瞪了一眼,低声喝斥道:“老陈,没完了是吧?人家大哥也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怎么就招你这么多的废话!”

    “我……”

    “你什么你?我警告你别惹我啊,上次那事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要是再敢起什么幺蛾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糟

    别说这一招还真挺管用,话音未落,那王二柱便猛地缩了缩脖子,乖乖地闭上了嘴。

    然而两人的斗嘴,李墙却并没有在意,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人的证件上。

    “你叫陈明?”

    “不行啊?”

    李墙却只是哼了一声,并未理会,而是转头对那女的问道:“你叫于秀凝?”

    “是。”

    此话一出,李墙便不由得一愣,很快便联想到了多年前的一件事。糟

    说起来,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随着惨烈的淞沪抗战进入尾声,至国军从上海撤退时,青浦特训班开班还不足一个月,被迫由俞作柏带领,经苏州、溧水、繁昌、九江,并成功于十二月辗转到达了AH省祁门县。

    而负责沿途护送的正是黄显声将军的部队,可即便如此,在当时的情况下,沿途也有许多学员走散了,最后到达祁门时,原本四百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了百人左右。

    这些人毕业后一部分被派往苏浙地区的各别动队残部任职,在别动队整合为忠义救国军后,大多数青浦特训班的成员都担任了营连级职务,成为了忠义救国军的骨干。另一部分青浦特训班的学员则被派往上海,从事秘密活动。

    而于秀凝这个名字,赫然就在黄显声将军在抵达祁门以后第一时间整理出来的失散学员名单上面!

    再后来,这份名单便辗转落到了自己的手里。

    只不过,眼前的这个人是否就是当初失散的青浦班学员,仅凭一个名字还不足以确定,毕竟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可太多了。糟

    可如果她真的是军统的人,那么王二柱呢?是主动弃暗投明,还是一开始就对所有人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李墙便打定了主意:看来是有必要尽快把这件事搞清楚了。

    就在李墙微微有些愣神的功夫,于秀凝便忍不住说道:“列车员大哥,列车员大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李墙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哦,没事,两位的证件没有问题,看来应该是我搞错了,抱歉,打扰了!”

    说完,李墙便继续装模作样地继续查票去了。

    直到这时,王二柱才冲着李墙离去的背影狠狠地白了一眼,小声嘀咕道:“嘁!什么人啊!”

    然而这句话却招来了于秀凝的狠狠一杵,“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糟

    尽管对这两人的真是身份十分地好奇,但接下来的旅程中,李墙却并没有对那两人进行更多的试探,以免打草惊蛇。

    就这样,经过了足足五天的漫长旅程,列车终于缓缓地开进了奉天火车站。

    “阿四,酒店房间我已经订好了,你先送俩位女士过去好了,我先去办点私事,晚点过去。”

    “你叫我什……”

    “嗯?”吴世宝正要还嘴,李墙就猛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临行前李主任是怎么交代你的?这么快就忘了?”

    “你!好吧,我知道了。”

    可就在他准备招呼海棠和顾晓梦上车的时候,李墙却耍起了大少爷的脾气,“怎么?你平常就是用这种语气跟你的主子说话的吗?”糟

    吴世宝听了这个气啊,可又不敢发作,生怕他再把李士群给搬出来压自己,于是只能强压着火气低声下气地回道:“明少教训的是,小的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跟您顶嘴了。”

    李墙听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说完,又简单向两女交代了两句之后,李墙便上了一辆黄包车,离开了火车站。

    春日町,平安广场,消费组合,看着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路牌,在加上路边建筑上随处可见的象征着日本军国主义的太阳旗和膏药旗,一股无名之火包裹着愤恨的情绪便不自觉地在李墙的心底油然而生。

    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李墙这才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而就在这时,车夫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先生,我们到了。”

    李墙的目的地,官方称之为八卦街,但老百姓一般都管它叫南市场,与北市场对应,之所以要修成八卦的样子,一说是因为可以抵制否邪,取否极泰来之意;二说是取古人摆八卦阵的战术,如有敌人进入此阵,就像进入神奇的阵中,有进难出,起到御敌作用。糟

    故而一般行人进入此地,随着沿街密布的商家、妓院、烟馆和鳞次栉比的店铺,游来逛去,很容易沉浸在其中,为各行各业留住顾客,招揽生意,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随着热闹的人群进入街区之后,李墙很快便找到了一家名叫同福的露天茶馆。

    “伙计,来碗茶!”随便找了张空桌坐下来,李墙便对伙计喊了一声。

    时间不大,一个十几岁的小伙计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过来,“客官,您要的茶水。”

    可就在那小伙计把茶碗放下准备离开的时候,不想却被李墙给叫住了,“等一下,小兄弟,你们这有辣椒吗?”

    “没有!”小伙计摇头回道,“客官您要那东西干嘛呀?”

    李墙则笑了笑,“我这一个人有个毛病,就喜欢在茶水里泡点辣椒,借点辣味。”糟

    那小伙计听了人都傻了,自己在茶摊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真是头回听说有人喝茶要加辣椒的,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李墙也不管他,而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洋往桌上一拍,“小兄弟,别那么惊讶嘛!正所谓人各有好,你帮我想想办法,我给你双倍茶钱,怎么样?”

    “真的?”那小伙计听了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毕竟只要肯给双倍的茶钱,谁还会在乎他往茶水里面加什么呢?

    “当然是真的了。”

    “那客观稍等,我去想想办法。”说完,那小伙计转身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那小伙计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还攥着一把晒干的辣椒,“客……客官,您看这……这样的行不?”

    李墙见状则忍不住的打趣道:“我说,看你这做贼心虚的样子,该不会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吧?”糟

    “怎……么会?这乡里乡亲的,怎么能算偷呢?是借。”

    “那好吧!”说着李墙便从那小伙计的手里接过了辣椒,直接放进了茶碗里,随后便用手轻轻一弹,那枚大洋便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小伙计的手里。

    “给你,说好的茶钱,多出来的就当是给你的跑腿钱好了。”

    “多谢客官。”说完,那小伙计便仔细地将那枚大洋收好,然后才继续招待起了其他的客人。

    “这位先生出手可真是大方啊!啧啧啧,茶水配辣椒,这喝法倒是蛮新奇的!”

    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穿着一身体面的西装,外面还套着一件棕色风衣,还算匀称的身材却顶着一个与其很不相符的大脑袋,再加上那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一副架在鼻梁上的圆墨镜,以及那极具喜感的八字胡,让人看了觉得莫名地滑稽。

    “这有什么可新奇的?我在南方的时候都这么喝!”糟

    “兄弟是南方人?听口音可不太像啊!”说着,那人竟很是自来熟地在李墙面前的这张桌子边坐了下来,“不介意吧?”

    “南门镇听说吗?”

    “大南门我知道,可你说的这个南门……没听过。”

    “你要是知道那才见鬼了呢!那地方虽然不大,但却有一道特色菜,老鹰炖天麻,很出名哦!”

    “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大哥,你我萍水相逢,我骗你干什么?”

    就这样,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糟

    大约聊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那人便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压低声音自报家门,“黑瞎子岭大当家,王大顶。”

    “你可以叫我明少,或者阿墙,至于我的真实身份,就不便相告了,还请王先生见谅。”

    “明白!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不过……”说到这,王大顶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注意之后,才继续说道,“能不能告诉我,这一次到底是不是陈……额不,应该是南门瑛才对,是不是她让你来找我的?”

    “你说呢?”

    “那就是真的咯?哎呀我的祖奶奶啊!你可不知道这几年哥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是白天想夜里哭,差点都落下病了!”

    不想李墙听了却皱起了眉头,“不对吧?我怎么听她说,早就已经跟你把事情说清楚了呢?再说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

    “别听她胡咧咧!不就才五年三个月零十二天吗?我对她的感情那可是……”糟

    “好了好了,我可没空听你说这个,明天上午十点,带人假扮夫妇,准时入住春日町的和平饭店312号房间,记住了吗?”

    “放心,这么一点小……等等,你说什么?入住哪里?”此话一出,仿佛勾起了那王大顶什么不好的回忆似的,当即就打了一个冷颤,不敢相信地问道。

    “和平饭店。”

    “净瞎扯!这奉天城我又不是没来过,没有一百次也有九十多次了,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和平饭店呢?”

    李墙则不紧不慢地反问道:“那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就上个月啊!怎么了?”

    “这就对了,这家和平饭店是这个月刚开的,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糟

    “奶奶的,看来老子这辈子是跟这个和平饭店过不去了!”

    李墙自然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情听他发牢骚,两口喝完了那碗放了辣椒的茶水,便起身就向外走。

    “不是,这就走啦?”

    然而李墙却好像没听到一般,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茶摊,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好不容易从南市场里转出来,李墙便就近来到了电车站,搭乘着电车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三井物产株式会社的办公地点。

    毕竟根据李墙对这些日本人的了解,一贯都是有小礼而无大义的,尤其是老一辈的日本人更是如此,如果自己没有在抵达奉天之后的第一时间前往拜会的话,那在他们看来可是十分失礼的。

    “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刚一进门,前台的日本小姐便立刻起身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问道。糟

    “你好,我姓明,刚从上海过来,因受情报部三井寿一大佐之托,特来求见三井社长,不知社长大人现在是否方便?”

    一听李墙是受三井寿一之托而来,那前台便立刻给予了高度的重视,赶忙抓起了面前的内部电话,用急快的语速叽里咕噜地做了汇报。

    时间不大,便有一个穿着秘书制服,身材高挑,气质也十分出众的美女便从电梯里面走了出来,缓步走到李墙的面前微微鞠了一躬,面带微笑地说道:“对不起明先生,让您久等了,我是三井社长的秘书,桃井纱奈,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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