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这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李墙笑道,“不过没关系,这俗话说得好,所谓的交情不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么?所以赵老,有什么话,您就尽管说好了。”

    “说得好!难怪戴老板那么信任你。”

    此话一出,李墙不由得眉头一皱,“赵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赵远山则笑着摆了摆手,“别装了,年轻人,虽然你的演技不错,但实际上,你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我,对么?”

    李墙也不隐瞒,很是干脆地承认道:“没错!因为赵老您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稍微调查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当然,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不过看样子,你应该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没错吧?”

    “这不奇怪,毕竟赵老您也非等闲之辈,要是那么轻易就被人查出底细,那才真是见了鬼呢!”

    “说得好!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今天就满足你好了,不过在那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大老板的?”

    “简单,要想让那么一大笔宝藏在日本黑龙会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商业几乎是唯一的手段,所以黑市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最佳的选择。而白小年虽然聪明,但却并没有经商的头脑,所以您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好吧,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也勉强能说得通。也罢,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就姑且算你过关好了。”

    “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了?”

    赵远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墙也不客气一上来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红党?”

    “不是!”赵远山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直接脱口而出道,紧接着又反问道,“怎么,你难道是因为怀疑我是红党,才派人暗中调查我的?”

    “不错!虽然无意冒犯,但毕竟何小姐可是红党‘老汉’,身为她的父亲,你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赵远山便突然神情激动地说道:“什么老汉?什么红党?我女儿才不是什么红党!她不是!不是!这些……这些全都是那个日本人编造出来骗你们的!”

    “好好好,赵老,您先别这么激动,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你也就是了,不过你刚刚好端端地为什么突然提到戴笠呢?”

    赵远山自然不会傻到相信李墙的话,但对方已经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于是便索性就坡下驴地冷静了下来,但紧接着却又直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才继续说道:“不好意思,失态了。不过你也不必感到抱歉,因为我也同样对你展开了调查,但却始终一无所获。所以我才故意诈你一下,没想到你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赵老,您这话可就有点不负责任了啊!”

    赵远山则耸了耸肩,“没办法,毕竟这年头要找个值得托付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托付?赵老,您这话我怎么又听不懂了呢?”

    “听不懂没关系,我慢慢讲给你听,我啊,准备结束掉这里的黑市生意了。”

    “结束?”此话一出,李墙便不由得一愣,“您是打算退休,还是……”

    “也算不上退休,这些年,我都是在替裘家打理黑市的生意,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亲手将它交给小少爷,哪曾想人算不如天算……算了,不说这个,斯人已逝,我也不想再继续留在这个伤心地了。”

    “您打算去哪?”

    “芜湖。”

    “芜湖?那里可不太平啊!”

    “就因为不太平,所以生意才更好做啊!风浪越大,鱼越贵,做生意亦是如此!不过更重要的,则是那地方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就跟上海的沪西歹土一般,管理上自然十分混乱,这一乱,生意不就来了么?你说对吧?”

    李墙则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听上去不错,但是说来惭愧,我对做生意基本就是一窍不通,实在无法彻底领会啊!”

    赵远山也不生气,只是摆了摆手,“无妨!其中的道理,等你真正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商人以后,自然就会明白的。”

    说完,赵远山便从兜里掏出了一直锦囊,随即又将那只戴在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摘了下来,统统放在了李墙的面前。

    不用问,李墙也知道,今晚的正戏终于来了。

    只见那赵远山率先指了指那只扳指说道:“虽然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很少,但是认识这只扳指的人却很多。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才是大老板。”

    “所以,您是打算要我代替你成为大老板么?”

    “是,也不是。准确地说,是想让你代为保管一段时间。”说着,又拿起了那个锦囊,“这里面是我在花旗银行开的保险箱的钥匙和印章,黑市上的收益会定期存进去,当然这些收益全都归你随意取用,怎么样?很划算吧?”

    “是挺划算的,只是要我保管多久呢?”

    “不知道,短则两三月,长则两三年。”

    “那岂不太便宜我了?”

    不想那赵远山却轻笑了一声,“年轻人,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经营黑市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您说的是,不过我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可以学嘛!”

    “那就是你的事了。”

    “可我怎么知道哪个才是前来接替我的人呢?”李墙又问。

    “简单,什么时候黑市上有人售卖‘宫门倒印’邮票,就是人已经到了,而那枚邮票的主人,就是前来接替你的那个人。”

    “好!我知道了。承蒙您老信任,自当不负所托!”

    ……

    几天后,山城机场。

    徐百川和郑耀先刚一走下舷梯,早就等在那里的毛人凤便立刻笑眯眯地迎了上去,“哎哟哟,老四,老六,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怎么样,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吧?”

    不想郑耀先却一点儿都不给他面子,直接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毛座儿!我们兄弟俩何德何能,敢劳您打架前来接机啊?实在是折煞我们咯!”

    此话一出,毛人凤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凝固了起来,好在一旁的徐百川急忙打起了圆场,“老六!毛主任前来接机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四哥!你啊,就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毛座儿?”

    尽管已经快要气炸了肺,但毛人凤却依旧没有当场翻脸,可他忍得了,一旁的侍卫马奎却忍不住了,愤然占了出来维护起了自己的主子,“我告诉你姓郑的,别给脸不要脸啊?我们毛主任前来接机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

    “啪!”

    不等那马奎把话说完,脸上就狠狠地挨了一下,巨大的力道竟直接打得他原地转了一圈,甚至连嘴里的牙都差点被那一巴掌给扇得松动了好几颗。

    “你他妈的,哪来的小兔崽子,敢跟老子这么说话!毛座儿,这我就是看你啊,要不高低得把这小兔崽子关禁闭不可,没大没小的!”

    一直以来,毛人凤在人前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笑眯眯的样子,再加上一张看上去老实憨厚的脸,给人的第一印象往往还是不错的。

    但是由于他的资历不够,却因为善于逢迎长官而身居高位,致使许多人对他都只是表面尊敬,但背地里却都偷偷叫他“毛座”,就是在讽刺他没别的本事,只会坐办公室。

    而放眼整个军统,敢当着他的面这么叫的,只有郑耀先一个。

    原本这是他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的,但无奈郑耀先除了深受戴笠新人以外,还颇受自己的死对头郑介民的赏识,这便让他即便对郑耀先十分不爽,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于是每次吃瘪只能忍着。

    可这一次,之前积攒的那些怒气似乎终于还是忍不住彻底爆发了。

    就在双方之间的冲突彻底爆发的时候,一个声音却冷不防地响了起来,“毛……毛主任,您快过来看一下吧!装卸供认不小心把粮食给弄洒了!”

    此话一出,刚好给了毛人凤递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台阶,于是毛人凤便就坡下驴地臭骂了那人一顿,然后便丢下了郑耀先和徐百川,跑去处理粮食的事情去了。

    直到这时,徐百川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便赶忙催促郑耀先离开。

    然而郑耀先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头对刚刚那个前来报事的年轻人说道:“行啊,小兄弟,还挺会来事儿的嘛!叫什么?”

    “回长官,小的许忠义,总务科的。”

    “总务科?闹了半天原来是八弟的手下,难怪!”郑耀先听了先是跟徐百川对视了一眼,然后才恍然大悟地说道,“许忠义是吧?我记住你了,以后遇到什么事,或是有人欺负你,就报你六哥的名字!”

    “真的啊?那敢情好!谢六哥!”

    郑耀先则摆了摆手,随即便跟徐百川一块儿快步离开了机场,径直朝着神仙洞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半小时后,曾家岩85号的戴笠公馆。

    “老板!”在戴笠面前,就连郑耀先也不得不暂时收起了桀骜不驯的脾气,规规矩矩地跟着徐百川一起见礼。

    然而两人的样子却着实吓了戴笠一跳,“你们……怎么都瘦成这个样子了?”

    “老板您有所不知,赤木亲之被制裁以后,为了躲避小鬼子、76号的特务还有租界巡捕的联合追捕,我们兄弟俩不得不躲进了下水道,整整七天七夜,差一点就交代在那里了!”徐百川如实回道。

    “七天七夜?那……你们是怎么挺过来的?”

    “好在我们在转移的时候顺手拿了几个苹果,当时我腿上挂了彩,于是老六就只吃皮,把果肉让给了我,这才让我勉强支撑着活了下来,而他自己却差点饿死。”

    “好!好啊!我一再强调,同志即手足,团体即家庭。从你们哥俩的身上,我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这很好!”说着,便转头对站在身后那人说道,“金南啊?”

    戴笠口中的那个金南全名贾金南,南京人,虽是特务,但更像是戴笠的贴身仆人、司机、厨师或者是警卫副官。

    论资历,在戴笠刚刚开始做情报工作、甚至复兴社都还没成立的时候,贾金南就已经追随在他身边了。

    所以就连徐百川和郑耀先这样一向自诩老资格的军统特务,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话音未落,贾金南立刻快步上前,“老板!”

    “他们两个的事迹,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老板!”

    “立刻找人好好润色一下,整理好以后分发各处,让所有人都好好学习一下!”

    “是!”

    然而就在那贾金南离开之后,徐百川便也很是识趣地说道:“老板,那……”

    不想戴笠却摆了摆手,“唉,这儿又没有什么外人,你客气给谁看呢?老四啊,我知道,之前我让老六把你留在杭州独自返回的命令是有不妥,但我这可不是厚此薄彼,有的时候呢,我也是不得已,毕竟中统的徐恩曾已经骑到咱们军统的脖子上来了,必须尽早扼制,你是老资格了,可千万要以大局为重,不要记我的仇哦?”

    “老板您言重了,我知道,有好多人在盯着您,属下理解您的苦衷,更不敢记您的仇。”

    “好好好,我就知道老四你是个懂得顾全大局的人。”说到这,戴笠才终于转头看向了郑耀先,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六,徐恩曾暗中勾结日伪制运伪钞的证据,都带回来了吗?”

    “老板,全都带回来了。”郑耀先说着,便从随身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只厚厚的文件袋,递到了戴笠的手里。

    戴笠接过文件袋后,就立刻迫不及待地查看起了里面的证据,确认无误之后,便欣喜若狂地说道:“没错!就是这个!老六,你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一件啊!”

    不想郑耀先却突然冷不防地摇头说道:“老板,比起这个,属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向您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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