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让看了看手中的泥人,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她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云天行笑道:“我看不是她不会,而是你不敢送吧。”

    程让脸上一红,道:“谢家门前华盖如云,随便拽一个车夫出来都是绸衣丝带的,那送进门去的礼物都是成车成担的,我捧着个这么个东西进去,还不得被人活活笑死!”

    云天行道:“我又没让你去她家拜访,你只等她出来,偷偷交给她就是了。她不会一直呆在家里,不肯出门吧?”

    程让道:“那倒不会,她时常出来,有时去寺庙烧香,有时去河边散步,有时坐在花丛中发呆,不过,她身边总有人跟着,我怕是不能接近她。”

    云天行似笑非笑地盯着程让,看得他越发不好意思了,忙道:“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儿吗?”

    云天行笑道:“你到底跟踪人家多久了?连去哪里做什么都这么清楚,还说只见过几面。我现在倒是越发好奇了,你从实招来,她到底知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

    程让知道瞒不过,便讪讪说道:“知道的,我们在一个庙会见过。那时我时气不好,经常半夜惊醒,大家都说我招了邪祟,需到寺庙里去烧香清静清静,我拗不过,只得去了。我刚进庙,脚下一不留神,被门槛绊了一下,磕破了鼻子,直流鼻血。那时候她正和丫鬟出来,正好看到了,还跟丫鬟笑着说我走路仰着头不看路,然后让丫鬟递了一块帕子给我,之后就走了。天地良心,我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一路晕晕乎乎的,都快走着睡着了,哪还有闲心去看路。仗着路熟,挪移到就是了,这一路上也不知被绊了多少次,可偏偏在这最后一次,被她给看到了。”

    “过了半个月,又在寺庙里遇上,我把帕子洗干净了,要还她,她说不要了,还笑我说:是来给门槛磕头的吗?当时就把我羞得无地自容,狼狈逃开了。后来又见过几次,她总跟丫鬟笑我,我又不敢上前跟她搭话。再后来,我见她身边多了几个护卫,更不敢上前了。听是说她爹要为她配婚,也不知怎样了。我心里不爽,就跟朋友约着出海。”

    云天行道:“原来是两情相悦,我还当你们素未谋面,这事儿又要另当别论了。”

    程让道:“哪有什么两情相悦,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她只是笑我,又没有说别的。再说了,也是我糗大了,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云天行道:“要我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姑娘对你笑,就说明对你没有恶感,你自己不争取,还赌气出海,这怨的了谁呢?难不成要人家姑娘来主动找你诉说情意?我看这位谢姑娘也并非追名逐利之人,你要是真喜欢她,等回去了,不妨大胆去跟她说个明白,成便罢,不成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这样天天挂念着,又不敢说,要熬到什么时候?等她嫁了人,说什么都晚了。”

    程让沉思良久,忽然道:“惭愧,你说得对,如果能回去,我一定去寻她问个明白。”

    云天行释然一笑,道:“不跟你说了,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看看那位前辈,过会儿再来吃螃蟹。”

    程让道:“那位前辈在干什么?”

    云天行道:“在练功呢。你最好别让他看到,他练功入了魔,见生人就杀,要是被他逮到,连我都救不了你。”

    程让缩了缩脖子,“哦”了一声。

    云天行挥了挥手,向岛内跑去。沿途碰上果树,便随手摘了些果子,以备后食。

    来到洞口,侧耳听了一会,没什么动静,云天行心里犯了疑:“怎么没动静了?不会真走火入魔了吧?”

    云天行十分担心,也顾不上笑我狂的叮嘱,用衣服兜了刚摘的果子,慢慢朝洞中走去。

    洞里黑魆魆的,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点光线,云天行目不视物,只能用一手扶着洞壁慢慢走。

    “笑前辈,你还好吗?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摘了几个果子,给你送过来,你好歹吃一点吧。”

    云天行停住脚步,静静听了一会,仍是没有动静,心里越发担心起来,忙加快脚步,继续朝里面走。

    “笑前辈,你还在吗?我是云天行,来给你送果子来了。”

    话音刚落,云天行忽觉一股劲风迎面冲来,虽然目不视物,但他已感知到了劲风的来向,忙交错双臂,挡在身前。

    “嘭”的一声闷响,云天行如遭雷击,立即倒飞出去,身子还在空中,便喷出一口血雾。

    这么强劲的力道,出手的必是笑我狂无疑了。

    云天行也不及细想,身体一落地,连滚带爬逃出了山洞,回身一望,见笑我狂没有跟出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云天行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又咳了几口血,心道:“笑前辈在进洞前特意嘱咐过我,要我不要进洞,看来他早已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倒是我,没有听从他的忠告,险些把自己害了。要不是领会了剑意篇中的听风辩位,以气凝形,这一拳打在脑袋上,哪里还有命在?”

    一想到这里,云天行不禁打了个冷颤。虽然看似轻轻巧巧的一拳,但对云天行而言,无异于在鬼门关兜了一圈。

    云天行咬牙坐下,静心调理了一会,方才觉得好受些。

    此时天已黑了,云天行又摘了些果子堆放在洞口,这才去山那边寻程让去了。

    程让见云天行走来,忙招了招手,让他在火堆旁坐下,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一直用小火烧着等你呢,你再不来,这螃蟹可就煮臭了。”

    云天行坐下来,笑道:“螃蟹还能煮臭?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程让道:“有句话叫过犹不及,不论什么好东西,煮得久了,都会变臭的。”

    云天行道:“你这说法实在唬人,最多失了美味罢了,倒是没听过还有煮臭的说法。”

    程让笑道:“把水熬干,螃蟹不就焦了,焦了不就臭了吗?”

    云天行笑道:“你从哪儿学这么多歪理来?有这闲心,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谢平春娶到手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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