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行道:“这病症虽说是练功带出来的,可也是由体而发,难道就不能医好吗?”

    笑我狂道:“此病非彼病,吃药针灸是医不好的,我何曾没看过医生,天下名医也看遍了,没用的。便是皇帝老子的御医,也没少看,一个个都只会摇头,跟吃了闷药似的,全然无用。我自己也知道,这种负面效果只能慢慢磨合,等身体完全适应天地无极,这些负面状态也会随之自消。有看医生的这些功夫,还不如多多参悟功法来得有效。”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那要磨合到什么时候?”

    笑我狂道:“这个哪有准数,说不定再过个十年八年就成了,说不定一辈子都磨合不透。这门功法实在霸道,洗骨炼髓,重塑人体,就是现在,每日都能感觉到有所增益,也不知有没有穷尽,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云天行道:“怪不得人人都说天地无极内功第一,便是可以塑造金身的金刚伏魔功都差了一筹,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这疯疯癫癫的状态不大好,如果连自己的亲人朋友都忘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笑前辈,晚辈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一时说顺了嘴,你不要怪我。”

    笑我狂哈哈大笑,道:“这算什么,以前你爹总在我面前自称老子,我这老子也是跟他学来的,时间一久,想改也改不掉了,张口闭口就是老子。你爹跟你爷爷一样,都不太懂得敬重长辈,倒是你,一口一个前辈,可没他爷俩当年那风范。”

    云天行道:“我爹从小就教我要尊老爱幼,凡事要忍耐,不要总想着靠武力解决,那是莽夫才会做的事。”

    笑我狂大笑道:“他一口一个老子,却要教他儿子尊老爱幼,这果然是云弥的作风,哈哈。”

    云天行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笑我狂道:“一路上疯疯傻傻的,也没来得及问你,你爹呢?”

    云天行早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如果如实相告,多半又会生出许多事端,以笑我狂的性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来。况且父仇已有了着落,也不必再牵扯更多的人进来,于是只说是得病离世了。

    笑我狂不免长吁短叹了一番,云天行看着,心里也很不好受,又不好哭出来,只得强忍着。

    笑我狂又说了一些有关云弥的事,方才对云天行说道:“你爷爷没了,你爹也没了,倒是苦了你了。”

    云天行一惊,道:“笑前辈,你知道我爷爷已经离世了?”

    笑我狂道:“我怎会不知道?一直都知道的,只是有时候疯癫起来,记忆混乱,颠颠倒倒,或轻或重,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那次去皇宫里看太医,突然发了狂,差点没把皇帝老儿掐死。哎,有时候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云天行道:“那为什么笑前辈现在看起来这么平静,完全没有以前那种疯态?”

    笑我狂道:“这天地无极也并非没有规律可循,过了这些年,我对发疯的时候也大概有所掌握。其实发疯也并非全是坏处,那是功法在淬炼身体,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劫变,只要硬撑过去,就会获益匪浅。”

    云天行道:“前辈进洞这几天,莫非就是为了应付这劫变?”

    笑我狂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此次劫变比预算中来得快了,大概是在万佛寺跟老不死的交手的缘故。这老不死的可真是活成仙了,一把年纪了,还有如此能耐,难道云巅总找他练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云天行道:“银发老前辈到底有多大年纪了,净空方丈那年纪也不小,还得管他叫师叔祖,难道真成仙了吗?”

    笑我狂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这老不死的心性好,终日无忧无愁,跟乌龟一样,有事把脖子一缩,只要不拆了它的龟甲,它是绝不肯露面的。至于年纪,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很早就从百岁开始数了吧,真真是个老乌龟了。”

    云天行笑道:“这便是人间的仙人了,只是这比喻不大好,要他老人家听到,又要找你麻烦了。”

    笑我狂道:“此地距万佛寺少说也有千里,就是神仙也听不到,他如何能听到?便是听到了又怎样,老子又不怕他,大不了再打一场就是。”

    藏经阁前古树下,倚在树下小憩的银发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喃喃道:“哪个王八蛋在骂我?”

    笑我狂道:“老不死的说你会沧澜剑诀,是真的吗?”

    云天行道:“我爹只教过我一些皮毛,当时年纪也小,勉强学了一点。”

    笑我狂道:“你使给我看看,我与云巅交手,亲眼见他用过,说不定还能指点你一二。”

    云天行大喜过望,他见笑我狂疯疯癫癫,原本只求在他面前保命,哪想到还会有如此惊喜,忙拾起剑来,到旁边空旷处演练起来。

    笑我狂聚精会神的看着,一会点点头,一会又摇摇头。突然,一阵窸窣的草动声传入耳中,笑我狂耳朵动了动,噌的一下跳了起来,飞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发出声音的自然是程让,他见云天行久久不来找他,还当出了什么事,便过来这边瞧一瞧。谁知刚拐过一座小丘,猛然见到一个壮硕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还没看清容貌,便被扼住脖子,提了起来。

    程让已认出是跟惭愧一起登岛的那位,忙道:“前辈饶命,我是来找惭愧的。”

    笑我狂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是来找死的!”

    程让一见他双目中金芒涌动,心头突突直跳,想喊却又喊不出来,只挥着双手打笑我狂的手臂。可一个瘦弱书生能有多大力道,在笑我狂看来,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云天行正在练剑,突见笑我狂奔走,不觉停下来,一见到他扼住程让,忙飞跑过去,喊道:“笑前辈,不要伤害他!”

    笑我狂道:“他偷听我们谈话,绝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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