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空青见吴英雄献殷勤的副模样好笑,便接了过来,见书册上无字,就随手翻了几页,又看到了几幅似曾相识的图画,登时变了脸色,一把将书册摔在吴英雄脸上,拿一双秋水眸子愤愤地瞪着他。

    吴英雄呆了半晌,不解其意。他好意献殷勤,为何却惹得奶奶如此愤怒,难道说这册书里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吴英雄提心吊胆地将书册捡起来,随手翻了几页,脸色涨得通红,心想:“我的个乖乖,这不是《御女心经》吗?连页数跟图画都跟我怀里那本一模一样啊!”

    云天行见两人看过书册后神情截然不同,谷空青愤怒,吴英雄脸红,云天行心下好奇,也向吴英雄要了过来,还没来得及翻页,便被谷空青一把夺过,抛到了别处。

    云天行愣了愣,道:“青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没看呢!”

    谷空青道:“没看最好!”

    云天行扑哧一笑,道:“青姑娘,你这气性也太长了吧,我都陪了一路子的不是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啊?你痛快说了吧,到底要我怎样,才肯打心底里原谅我?”

    谷空青撇嘴道:“谁生气了,我就是单纯不想让你看那册书而已!”

    云天行道:“为什么不让我看?书里有什么?”

    谷空青道:“没什么,就是不想让你看。”

    云天行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又看向吴英雄,问道:“书里有什么?”

    吴英雄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冒失自责,既然奶奶不想让爷爷知道,他哪里敢说?见爷爷问过来,只得陪笑回道:“没什么,没什么。”

    云天行见他笑得牵强,一点都不信,拍了拍吴英雄的肩头,道:“好孙儿,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本什么书?”

    吴英雄读书不多,就算要编,一时也编不出来,忽见男扮女装的吴耻在一旁摸裤裆,惹得一旁的人两眼发直,吴英雄灵机一动,笑道:“爷爷,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本介绍如何掏鸟的书。”

    谷空青杀人的心都有了。

    云天行笑道:“谁这么无聊,写这样的书,你骗我的吧?”

    吴英雄连忙摇头,道:“绝不敢欺骗爷爷,现在的闲人很多,别说掏鸟,就是捣蒜都给你捣出成百上千种花样来。以前我还看过一本专门介绍泡茶的,那花样可多着哩。不瞒爷爷,我泡茶就两部,拈上茶叶,倒上开水,完事。到人家那里,可了不得了,采茶有讲究,选茶有讲究,晒茶也有讲究,选个泡茶的工具都得长篇大论写上了几十万字,简直丧心病狂!若不是闲到头发都疼的人,绝对想不出那些无聊的东西。”

    云天行见吴英雄说得恳切,便信以为真了。

    却说鲍虎见书册在人群中传来传去,心下同样好奇,大叫道:“拿来我看!”

    众人抢得热乎,谁理他?

    鲍虎提戟纵身一跃,轰然落到人群面前,大步走向那几个正在抢书的人。

    那几个人见鲍虎气势汹汹提戟走来,不敢招惹,忙将书册抛了过去。

    鲍虎一手接住书册,回到冯河身边,交到他手里,凑在一旁看着。冯河翻了几页,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冯河合上书页,拿火折将书册点着,火焰上蹿,将整本书册吞没,只一会功夫,便烧成了灰烬。

    那些看过书册的人大都暗暗叫悔,早知这样,事先撕下几页来也是好的。这样难得一见的奇术,烧了多可惜。

    书册烧完,冯河拿扇一扇,灰烬四散。

    冯河道:“赵广陵,你杀我先师在前,辱我亡师在后,实在罪无可恕,今日我们师兄弟两个,便与你决个雌雄。你赢了,我们两个甘愿领死;你输了,就把命留下吧!”

    赵广陵对冯河烧书一事并不意外。木山老人虽然修习房中秘术,但却瞒过了所有人,就算与他同修过秘术的女子,也无一例外被他害死了,若不是赵广陵偶然撞破,任谁提起木山老人,都会以为他是个憨厚可亲的老人。

    其实木山老人修习房中术与房中先生容源有关。许多年以前,容源遭人劫财,险些一并害了命,就在容源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几个强匪手里时,木山老人正好路过,救了他一命。容源感激涕零,便将《御女心经》抄了一份,送给木山老人作为答谢之礼。木山老人本不想收,但翻了翻书页,又听容源亲口讲述房中术的奥妙,便欣然收下了。

    鲍虎冯河跟了木山老人许多年,对这位师长敬若父祖,那是榜样般的存在,赵广陵即使将真想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所以才会留下这本书册作为证据。

    其实,赵广陵也知道,这书册并不能为他洗脱“罪名”,所以他才会有意躲避这两个人,以避免正面冲突。

    如今冤家聚头,赵广陵仍不想与他们两个动武,道:“鲍虎冯河,你们两位都是江湖上名头响当当的人物,不会连这点是非都分不清楚,我杀木山老人,并非因仇,实因他肆意残杀良家女子,为我撞破,这才愤然动手,将他杀了。你们若要为他报仇,恕我不能答应!”

    鲍虎挺戟一指,喝道:“赵广陵,你还敢污蔑我师父!江湖上谁人不知道,我师父是个仁德宽厚之人,断不会无故杀人,你以为弄本破书来,就能哄骗我们,遮掩罪行,未免也太小瞧人了吧?”

    赵广陵道:“我与木山老人素无瓜葛,为何要杀他?难道你们两位一点都不好奇?”

    鲍虎冷声道:“一个想杀人的人还需要理由吗?”

    赵广陵道:“我赵广陵活了五十余年,扪心自问,还从未错杀过一个好人,无愧于天地!我这杆紫竹枪上虽然沾染了不少血迹,但都是奸邪残恶之血,不曾有过一滴冤红!”

    冯河道:“赵广陵,你随便仍一本书册出来,便说我师父修习房中术害人,实在没有道理。你若能拿得出真凭实据,证明你说的是真话,我们师兄弟也并非愚顽糊涂之人,定会明断黑白是非,还你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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