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中,云天行背着邋遢老头,与红漪沿着大河向下游走去,走了一段,忽见前方河边立着一个方碑,两人走到近处,向那碑上一看,登时吃了一惊。

    原来这碑上刻的是“忘川河”三个字。

    之前两人见那血碑上刻着“冥府”二字,如今这里又出现了一块刻有“忘川河”的碑,前后联系起来一想,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云天行把邋遢老头放下,又向那碑上看去,见下面还刻了几行字:

    中元七日冥府开,

    忘川逆流九州来。

    千魂万魄享供祭,

    慎终追远善为人。

    两人看了一会,脸上神情很是复杂,前番邋遢老头在冥府碑背上刻过字,如今又在这里见到这些,他们最先想到的不是出口在哪里,而是这块碑的字是不是出自邋遢老头之手,毕竟两人被他狠狠的骗过一次,突然遇到类似的情况,难免会先想到他。

    红漪回头看了邋遢老头一眼,见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不由叹了口气。

    云天行笑道:“你是不是也在怀疑碑上的字是辈刻的?”

    红漪向那碑上一指,道:“这碑上的意思不就是说中元节的时候又要出鬼魂吗,这次还好了,只中元节出七日,以前每逢阴风日必出的,摆明了又是干爹的诡计!哼,明明说好不逼我们的,现在又弄了块碑摆在这里吓我们,真是的,好过分!”

    云天行笑道:“是挺过分的。”

    这时,红眼乌鸦飞了过来,落在大碑上,拍着翅膀叫道:“出路,出路。”

    红漪道:“你这臭乌鸦,什么时候跟干爹联合起来了?哼,早知道这样,就该直接把你炖着吃了。”

    红眼乌鸦叫道:“炖了,炖了。”

    红漪叹了口气,打量着躺在地上的邋遢老头,道:“天行,你说干爹这次昏迷不醒会不会也是装的呀?”

    云天行道:“不能把,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流了那么多血,晕迷也在情理之中,何必假装?况且刚才已经看过了,他手指上的伤口很深,就算再想骗我们,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出这样吧?”

    红漪道:“说不定这是他的苦肉计。”

    云天行笑道:“这就不好说了。”

    红眼乌鸦叫道:“削他!削他!”

    红漪一听这话,扑哧一声笑了,瞅着云天行道:“这话又是你教的?”

    云天行苦笑道:“不是我。”

    “不是你?”红漪道,“这臭乌鸦跟干爹互看不顺眼,从不找他,就爱跟你玩,要不是你教的,还能是谁?”

    云天行道:“真不是我教的,我哪里说过这样的话?还有那个小白,也不是我教的,一定是他以前跟别人学来的。”

    红漪点了点头,道:“是呀,小白可没人教他念过,是它自己喊出来的,一定它之前跟别人学来的。”又瞅着云天行,羞怯怯的说,“这个不是你教的,那生娃总是你教的吧?”

    云天行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只尴尬一笑,道:“红漪,要不要把前辈叫起来?”

    红漪也赞同,叫了几声,邋遢老头没醒,又推了几推,方才悠悠转醒。

    红漪撇嘴道:“干爹,你装的也太像了,何苦呢。”

    邋遢老头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道:“什么?”

    云天行向那大碑一指,道:“前辈,这块碑是你立的吧?”

    邋遢老头向那大碑瞧了一眼,道:“不是。”

    “不是?”

    两人都是一惊,却不怎么相信。

    红漪道:“干爹,你就别骗我们了,我们上过一次当,难道你还想用同样的招数再骗我们第二次?”

    邋遢老头坐起来,道:“我哪里骗你们第二次了,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刚才我记着有个东西咬到我的手了,那东西呢?”

    红漪一跺脚,嗔道:“干爹,你还装,我们都看出来了,你这苦肉计是不管用的,你快些承认了吧。”

    邋遢老头刚醒过来,头脑仍是有些昏沉,听着两人净在说一些奇怪的话,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云天行一屁股蹲在地上,道:“前辈,我们从头开始说,是不是你指使烂鸟和小白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

    邋遢老头愣了好半天才道:“指使?你什么意思?这个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而且刚来就被那怪物给咬了,我还有一堆问题想问呢,你们倒好,反倒先审起我来了,我犯了什么罪吗?”

    红漪道:“干爹,你以前真没来过这里吗?”

    邋遢老头道:“我发誓,这绝对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两人相视一眼,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云天行又试探性的问了一遍:“前辈,以前真的没有来过这里?”

    邋遢老头抬手给了云天行一个暴栗,叫道:“臭小子,老头子我骗你做什么?来的路上你没看到吗,一路上不是宽沟就是深壑,要不是那白猿王载着,谁人能独自到这里来?”

    两人一听这话,都呆住了。

    邋遢老头又道:“出了崖壁缝隙,有白猿王在那里挡着,就算我想过来,也没这个本事啊。你们总不会以为我这两条小腿,能跑过那个庞然大物吧?还有啊,我与白猿王打架,只是恼它吃了我的铜人,要不是这样,我才懒得天天跑那么远去跟它过去不,稍不留神,可是会死的!”

    云天行和红漪相视一眼,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邋遢老头道:“你们两个怎么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神经兮兮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云天行起身走到大碑旁,道:“前辈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红漪忙把邋遢老头扶到大碑旁,他看了几眼,脸色立刻变了,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上面的字是我刻的?”

    红漪道:“干爹,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喜欢玩这种把戏吗?”

    邋遢老头伸手指天,厉声道:“我对天发誓,这碑绝不是我立的,如有半句谎言,叫我全身生烂疮而死。”

    刚才两人见邋遢老头昏昏沉沉的样子,疑心已去了大半,现在又见他对天发誓,再无半分怀疑。

    可若不是他,那这碑到底是谁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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