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水平站在城楼上,神情平静的看着远方。

    城墙与大海之间的空地上,一支敌军已经登陆,阵型诡异,竟然是单薄的一字长蛇阵,如第二条海岸线,又如海浪涌上海岸后,停留在了沙滩上。

    是东宫幼军。

    今日本来率领回龙营新组建的四卫,加上狼骑和金耀两卫,共三万余人,准备出海征战福建,结果哪想到大军还没登舰,海面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敌舰。

    己方根本没机会登舰海战。

    而敌军似乎也没打算海战,在密密麻麻的战舰拱卫下,十五艘宝船迅速靠岸,旋即一万人左右的士卒登陆,以一字长蛇阵逼近高雄城。

    韩水平见状,知道形势恶劣。

    东宫幼军能悄无声息的靠近高雄登陆,而驻防澎湖列岛的范彪及其麾下四卫,竟然没有丝毫消息传来,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被全歼了。

    要么就投降了。

    前者……以大明水师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做到。

    也就是说,范彪投降了!

    韩水平目光深沉。

    范彪投降是很意外,毕竟范彪当年才五百人,就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堡宗来到台湾,如今兵力雄厚了,却反而投降了。

    只能说,人拥有的东西多了,就贪生怕死了。

    韩水平无所畏惧啊。

    他本来就是海盗出身,能像今日这般被众人仰慕,麾下兵力数万,都是因为堡宗朱祁镇给他的机会,现在范彪投降,只要能打退东宫幼军,韩水平就会是台湾军中第一人。

    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所以韩水平与薛猛和赵泰两人商讨后,决意一战。

    输了固然一无所有。

    但赢了的话……人生大圆满。

    守城!

    三万多人,对上一万多远道而来的远征军,又坐拥天时地利人和,如果连守城都守不下,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

    ……

    朱见济没上岸。

    站在宝船上,用千里镜看着高雄场,忍不住笑着对身边的范彪道:“高雄的城墙像模像样,你和谢晚这几年还是办了些事。”

    八年,把台湾一个蛮夷之地,打造出了一座大城。

    将近二十万的人口!

    虽然远远不如南北京城,也比不过开封,更不如江南的临安,但二十万的城市,放在大明境内,也算是大城市了。

    范彪浑身披甲的站在朱见济身后,道:“都是谢晚的功劳,微臣只负责征讨海盗和海军,整顿军事方面的事情,城市建设,金钱搜集,都是谢晚一力主持,甚至于堡宗陛下也有巨大功劳,很多大的民生政策,谢晚其实不懂,还是堡宗掌控大局。”

    朱见济嗯了声。

    朱祁镇毕竟当了十四年皇帝,知道如何治理国家。

    范彪又道:“殿下,真不让微臣麾下的回龙营四卫去攻城,据微臣所知,东宫幼军是和神机营一样的部队,怕是不擅长攻城。”

    朱见济呵呵一笑,“不会攻城的幼军,有什么意义?”

    攻城,不管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热武器时代,都是战争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幼军自成立到如今,经历的战事太少。

    攻城经验更是白纸。

    而以后大明对外扩张,诸多战事中,势必要遇到难啃的骨头。

    现在不练何时练。

    而且这一次攻城不是用人头去攻,属于一场完完全全的现代火器的攻城战。

    己方战损不会很大。

    范彪担心的道:“微臣是担心高雄的城墙,以及城内的百姓。”

    高雄是一座新生的城市,而幼军又是火器部队,仅仅是那种范彪从没见过的火炮,就有两百门之多,一旦打起来,怕是会对城墙造成损毁,也会有无辜百姓身亡。

    朱见济道:“不用担心。”

    城内兵力的布防区域,以及高雄城墙的弱点在那里,王越都心知肚明,一旦练兵的目的达到,幼军就会改变战略,一枪毙命,拿下城池。

    朱见济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五千万两的财富!

    按照计划,此刻堡宗应该已经知晓事情局势了,应该还不会跑,但肯定会有所准备,而堡宗要跑路,肯定要带钱。

    五千万两的白银,差不多一千五百六十吨左右。

    除去一些黄金、珠玉的估值,也该有一千吨左右,这个重量,堡宗一时之间无法全部装船运走,但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以虎贲卫一个卫所的兵力,还是能装走大部分。

    所以这个时间把握很重要。

    朱见济眼红这五千万两。

    但不会全部将之占据,需要让堡宗带走一部分,要不然堡宗没钱,去了交趾也站不稳脚跟——没钱,谁愿意跟他去交趾?

    事情得合乎情理不是。

    所以要给堡宗时间,至少要给他两个时辰,让他能带走一千万两左右的财富,有了这个钱,再加上一万回龙营士卒,到了交趾,就能迅速站稳脚跟。

    安南帝王黎思诚想撵都撵不走的那种!

    朱见济收回思绪,对范彪道:“孤估摸着日落之前,能拿下交趾,堡宗会连夜出逃,之后孤会在台湾呆半个月时间,这期间的接收工作,你就不要露面了,另外,为了孤的计划,你和谢晚两人都得改名,不能让堡宗知道,你俩是孤当年在他身边落下的棋子,否则他到了交趾,也会怀疑这一次跟随他出逃的人。”

    范彪略有犹豫。

    名字是父母所取……

    朱见济下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孤会给你和谢晚赐名。”

    这就没什么犹豫的了。

    还是家族莫大的荣幸。

    范彪急忙谢恩,又问道:“斗胆问一句,殿下不让微臣和谢晚去拉拢韩水平、薛猛、赵泰三人,如今又来了个孔宏绪和张成璐,这些人都不是殿下的安排,堡宗陛下到了交趾后,殿下怎么掌控他的动态?”

    朱见济笑而不语。

    孔宏绪和张成璐,那么容易被韩水平从山东、江西带到台湾来?

    山东孔氏敢让孔宏绪来台湾?

    想多了!

    范彪立即懂了,忍不住内心一阵惊恐,太子殿下好深的谋划,这样一来,殿下在堡宗的落子,将更容易得到信重。

    看着东宫幼军逼近高雄城池,忍不住叹了句,“堡宗陛下又到了穷途末路了啊!”

    朱见济摇头,“又?他一直就穷途末路啊!”

    从土木堡之变后,朱祁镇就成了笑话。

    让他活着,不过是在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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