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鞭的太监来到两父子身前,低声道:“陛下,殿下,请勿怪罪奴婢。”

    朱祁钰正义凛然,“你只管认真打,朕叫一声痛就不是大明的天子,决不能让母后的谆谆教诲付之东流,你要是敢弄虚作假,朕也不会饶你!”

    斜眼看朱见济。

    小兔崽子,昨晚还敢打老子?

    今天看谁先捱不住。

    朱见济一见这架势,哟嚯了一声,“老朱你都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没理由怂了撒。”对那太监道:“你要打得我父子俩不哭爹喊娘,孤稍后就让你哭爹喊娘。”

    互相伤害?

    来啊,谁怕谁。

    那太监顿时觉得全身哪哪都不舒服了。

    太后交代了,要真打,但也不能打出个什么好歹,而且这太监还有点拿手功夫,可以把鞭子甩得呼呼作响,落在身上却皮毛不痒。

    结果这两爷子竟然威胁他。

    可他哪敢真打啊。

    真打……

    虽然仅仅只二十鞭,但两父子三天之内,绝对只能去床上趴着。

    那太监一振手臂。

    “啪!”

    长鞭破空声,响亮的很。

    朱见济心头一颤,看向朱祁钰,发现朱祁钰也脸色难看,两父子大眼瞪小眼,旋即同时哼了一声,心里都怂了。

    但都不认输。

    坐在殿内的吴太后看着这两父子,暗暗头疼。

    她听不见。

    但可以感受到两父子之间的情绪。

    分明没有什么。

    也不知道两父子间说了什么,好像各自嘴犟,闹得不可开交,真是个让人不省心。

    啪!

    第一鞭落在朱见济身上。

    旁边的宫女数了个一字。

    朱见济浑身一颤,五官都扭曲起来了,卧槽,好你个阉人,竟然敢真打,背上顿时像被烧火棍烫了一下似的,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是真痛!

    但在老朱面前,哪能认怂,朱见济嘿的一声,摆出火云邪神被揍时的神态,对那太监道:“还可以再大力点,我还行。”

    反正痛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眼睛却眨了眨。

    那太监秒懂。

    知道咱们的太子殿下捱了第一鞭后,认怂了。

    啪!

    又一鞭子落在朱祁钰身上。

    朱祁钰倒吸了一口凉气,斜眼怒视那太监,卧槽,懂不懂做人,老子让你真打,是让你打太子的时候真打。

    你还真打老子?

    活腻歪了!?

    那太监也懂了,得,感情你两爷子都是嘴硬而已,那奴婢知道怎么操作了。

    啪啪啪啪!

    一顿鞭子下来,朱见济和朱祁钰两个人像在刀山火海里滚油锅一般,叫得那个凄惨啊,连一旁的宫女都吓住了。

    但只有两父子心里清楚。

    这太监懂事。

    第一鞭是真打,后面的都是虚张声势。

    但那太监心里清楚,就第一鞭也是假打,要不然这两爷子背上已经血流如注了。

    三十鞭可以鞭杀一个犯事的宫女太监,绝不是吹嘘。

    吴太后听不见,不过看那两父子哭天嚎地的夸张表演,还能不明白么,也没纠结,总不能真把儿子和孙儿打伤了罢。

    话说回来,吴太后心里也乐。

    这两父子……

    简直一个德行。

    打完了,吴太后让两父子入殿,又让人去宫外把杭皇后、白鲤、吕焕宣进来,同时让人去尚膳监吩咐准备好午膳。

    朱见济和朱祁钰入殿后,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乐开了花。

    朱见济:“这么快就没事人一样,不痛?”

    那太监懂事,反正我不痛,你肯定得痛,刚才嚎叫得我这个当儿子的都觉得丢脸。

    朱祁钰:“痛啊,你不痛?”

    那太监懂事,反正我不痛,你肯定得痛,刚才嚎叫得和老子小时候在十王府被母后揍时一个德行。

    朱见济急忙道:“痛死了,回去必须好好休息休息。”

    心里暗爽,就喜欢看老爹吃瘪。

    朱祁钰嗯嗯,“我也要休息休息。”

    心里也爽,兔崽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老子面前嘚瑟。

    吴太后缓缓的道:“哀家也听不见你们说什么,哀家说,你们听着便是。太子妃白鲤有身孕几个月了,一切都建康正常,吕焕今年十四岁了,明年及笄,杭研,你还是要着手安排一下明年纳妃吕焕的事情,别让吕原觉得咱们轻慢了他闺女。”

    杭皇后立即起身,“儿媳妇晓得了。”

    一旁的吕焕脸一下就红了。

    偷偷看了一眼太子。

    嗯……

    好看。

    哪有少女不思春,这一两年在后宫,能看见的同龄男子就太子一个,关键太子确实好看,又有盛名,而且品行好。

    已经很多次闯入她的梦中了。

    吕焕又有点哀伤。

    太子心中只有太子妃白鲤,不在她身上。

    转念又释怀了。

    至少她比玛依努尔、柳旒、李琴等人幸运。

    吴太后继续道:“太子雄武极类太宗陛下,两次漠北战事打的漂亮,可也别忘了女真……哎,算了,今日不提政事,见济,听说你把唐王和宁王带回京畿了,什么时候哀家见见他们罢。”

    朱见济笑道:“皇祖母——”

    听不见。

    急忙示意旁边的太监拿纸墨来,朱见济挥毫泼墨,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吴太后一看,倏然一拍桌子,“见济,这可行不得。”

    孙儿要削藩!

    所以不打算让她见唐王和宁王,到时候面对这两人的哭嚎,吴太后心一软就要给他们说情,孙儿就会左右为难。

    可大明当下的藩王已经够惨了。

    没兵。

    没权。

    只是有钱而已。

    朱见济又写了一段字,大意就是大明财政现状,陈述了不削藩继续养猪的话,迟早会把大明的财政拖垮的担忧。

    吴太后便沉默了。

    当年太祖制定了养猪国策后,其实根本没预见到藩王对国家的负担。

    这才过去不到百年,弊病已经显现。

    孙儿言之有理。

    不削藩,朱家人继续这么生下去,迟早把大明财政拖垮。

    吴太后沉默了一阵,情绪黯然,“那就不见了罢。”

    老人嘛……

    总是喜欢见亲戚的。

    朱见济心里有些愧疚,又提笔,说有老朱和孙儿陪你呢,也不打算让朱见津就藩,让他留在京畿陪你,并且会让吴家人勤来寿康宫。

    吴太后满脸的皱纹便笑开了。

    扭过头就不管这两父子,拉着白鲤和吕焕出去散步了。

    杭皇后急忙跟上。

    朱见济和朱祁钰两父子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没有话说,最终还是朱见济道:“要不,我们去揍一顿刚才那个太监?”

    敢打我父子?

    朱祁钰眼睛一亮,撸起袖子,“走!”

    站在门外的太监一脸生无可恋。

    我招惹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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