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朱见济去主持了大朝会。

    难得耍一天假的朱祁钰哪个高兴啊,早早的就吩咐太医院那边准备点养神药品,准备下午忙完琐碎政事,宣召教坊司的小妞们娱乐消遣一番。

    这些年来,他还是喜欢那个调调。

    不过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有时候有了力不从心之感,所以需要御医给“调养调养”——实力不够,曼陀罗和羊腥草来凑!

    大朝会上,诸事决策完毕后,群臣告退。

    九卿们走出奉天殿,一路回公事衙门房的路上,大家齐聚一起,走在路上,户部尚书张泰道:“看陛下这意思,还是执着的要对日本下死手啊。”

    何健叹道:“陛下难得如此执着啊,我等是不可忤逆的。”

    陆瑜也道:“可怜我盛世中国传承千年的礼仪之邦的清明啊。”

    其余人笑了笑。

    暗暗腹诽,这陆老夫子果然还是迂腐了些。

    其实其他人反对对日本斩尽杀绝,倒不是因为这些虚名,而是觉得杀光了不好,还不如像中南半岛那样,把利益最大化。

    陆瑜又道:“陛下今日说的,天子之梦,天意,上苍之昭也,着实让人无法辩驳。”

    杭敏走在陆瑜身旁,轻轻拍了拍着老夫子的肩头,乐道:“此事既然不可违了,那我等当臣子的竭心尽力便是,陆尚书若是心疼那日本百姓,大可以和陛下商量一下,其实只要筹码合适,陛下应该会松口的。”

    用什么作为筹码?

    当然是陆瑜作为礼部尚书,天下读书人之首,支持土地兼并问题的解决。

    如此大的筹码,陛下不可能不动心。

    陆瑜嗨的一声,“某可不是心疼日本百姓,陛下说的没错,日本这个民族存在其劣根性,狼子野心多年不该,此次我大明雷霆万钧的出手震慑它个千百年,也是好事。”

    为了日本百姓,放弃土地兼并问题的立场?

    哪可能。

    日本百姓算个屁。

    再说,陆瑜内心深处其实根本不关心日本百姓的死活,他在乎的是大明的礼仪之邦这四个字,至于什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陆瑜又不是圣人,哪会有这样的大爱思想。

    众人都笑而不语。

    心里暗暗摇头,果然还是利益才能决定人的立场。

    其实大明发展到当下地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土地兼并的问题已经必须改革了,若是不改革,土地集中到地主集团手中,百姓手中无土的话,国库收入会持续降低,这样就很难维持如此强大的军事的开销,最终日暮西山。

    为了国家的未来,就不得不解决改革土地兼并问题。

    这是国家利益。

    所以诸多九卿,其实大部分还是支持的,只不过一些人碍于自己家族的利益,不敢迈出这一步,毕竟时代的变化,并不是所有人地主权贵集团都能适应。

    全国还有不少大地主及其家族在因循守旧,继续守着土地过日子。

    何健加快了脚步。

    被左都御史朱英取笑道:“何尚书,这是要准备办完事回家喝儿媳妇的敬茶了?”

    昨日何健的三儿子大婚。

    不过昨日何健在文华殿,离开文华殿又回了兵部,直到下午下班点卯了才回家,没能参加他三儿子的婚礼,且今日一大早又来参加大朝会,儿媳妇第二日大早的敬茶也没喝上。

    其实他可以请假。

    朱见济也给了他假,但他还是来上朝了。

    这样的事情其实很多。

    大明能有今日之盛世风光,朱见济这个掌舵人的思想是主要原因,但真正落实到位的,还是依靠何健、杭敏这些人。

    一个国家的盛世,是千千万万人的血汗和功劳。

    这些年大明累死的臣子,京畿加上地上,七品以上的官员,至少上百人了。

    何健没好气的道:“喝什么茶,按照习俗,犬子和他媳妇儿回娘家了,我这是要去一趟五军都督府,赶紧确定一下接下来的外扩战事中牵扯到的各方兵力的事情,先有个大方向,到时候才能和诸位同僚具体商讨,有的放矢啊!”

    杭敏也加快了步伐,“我得去一趟国家军研院,多准备一些弹药。”

    张泰急忙跟上,“那我得赶紧清查一下国库了。”

    打仗需要钱粮。

    林聪一脸无奈,“那我岂非也得赶紧回去安排一下,查看一下今年各地的种植状况,不能给陛下和各部拖后腿啊。”

    左都御史朱英、右都御史李裕、吏部尚书白圭、刑部尚书董方、礼部尚书陆瑜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白圭道了一句,“感情咱们最清闲?”

    董方嗯哼了句,“清闲个屁!”

    刑部下沉后,现在每天都是一大堆的事务。

    陆瑜也道:“还得去弄那个阳谋呐。”

    朱英和李裕哈哈一乐,“几位老尚书慢忙。”

    都察院虽然也下沉了,但事情可没刑部多,算起来还是比较悠闲的,毕竟按照陛下大早的体系,刑部那边的地方局过手后,才到督察院的地方院,最后到大理寺的地方部门。

    所以都察院其实还算轻松。

    ……

    ……

    文华殿,气氛安静而凝滞。

    有点沉闷。

    朱见济缓缓啜了口茶,放下茶杯,用茶盖轻轻漾着水面的茶叶,看了一眼坐在下面垂首凝心的李娎,虽然是朝鲜国王,但在大明天子面前,是臣。

    所以不能直视天子。

    看得出来,李娎很紧张,原因想来不必多说,是几日前陆瑜给他隐晦提过的事情:朝鲜去国改承宣布政使司,正式并入大明。

    李娎还很年轻,景泰八年初出生,景泰十九年登基继承王位。

    今年才二十五岁。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心中是有一番大抱负的。

    尤其是看到大明的火器之利后,李娎敏锐的发觉,战争已经进入了新的时代,人海战术很可能要过时了,也就是说,战争的胜负手不再是兵力的多寡,而是火器的优势。

    如果这样……

    只要朝鲜发展出超越大明,退一步,或者可以媲美大明的火器,就能摆脱藩属国的禁锢,彻底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王国。

    这是何等的大自由!

    李娎很是向往。

    然而理想很骨感,现实很残酷,虽然李娎几年前就在让国内悄悄的研发火器,而且取得了不错的成就,但没想到大明这么快就要对朝鲜动手了。

    这让朝鲜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界,无比之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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