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俏儿,是我。”沈惊觉脑中嗡嗡作响,声线沙哑得像灌满了砂砾。

    他紧紧抱住唐俏儿颤抖的身躯,就好像稍微松懈她便会飞灰湮灭一般,心都要痛碎了,“俏儿……告诉我哪里痛?快告诉我!”

    “啸云……啸云!”

    恢复思考能力的唐俏儿立刻想到了那匹可怜的小家伙,她奋力从男人的怀抱中挣脱,连滚带爬地奔赴向倒在地上,发出吃力喘息的啸云。

    “俏儿!回来!”

    沈惊觉声嘶力竭地呼唤她,心口紧缩,立刻追随过去!

    这时医护人员、唐樾和齐秘书也都赶到,这么多人,愣是拦不住红了眼睛的唐俏儿!

    而此刻台下,众人看到沈惊觉不顾一切跑上赛道,将受伤的唐俏儿抱在怀中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惊愕唏嘘!

    “我的天啊……这个如惊弓之鸟般的男人是我认识的沈总吗?!太不可思议了!”

    “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能看到沈惊觉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放眼天下也只有唐俏儿能把他拉下神坛了。”

    “啊啊啊啊!我羡慕得要发疯了!我也好想让沈总紧紧抱住我啊!”

    “不过话说回来,沈惊觉这么爱唐俏儿,当初干嘛离婚啊?!”

    “呀!会不会是当初金恩柔和秦姝联手算计了沈惊觉,引得唐俏儿误会两人才离婚的?现在误会揭开了,两人又破镜重圆了?!”

    议论如沸,但众人看得明明白白。

    沈惊觉对唐俏儿,一往情深,像冰融的春水,毫无保留地流向他的此生挚爱。

    “喂,是你做的吧。”沈白露附在霍昭昭耳边冷谑地问。

    霍昭昭双目猩红,恶狠狠盯着被沈惊觉小心呵护着的唐俏儿,语气都透着怨毒,“你胡说什么?!是她唐俏儿倒霉才摔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说你这一波算不算白忙一通,弄巧成拙?”

    沈白露止不住冷笑,“唐俏儿非但没有缺胳膊断腿,反而让全场的人都目睹了沈惊觉对她无可替代的偏爱。

    没准儿经你这一‘撮合’,人家两人就更情比金坚了呢~”

    “你……给我……闭嘴!”

    霍昭昭冰锥般的目光狠狠钉在她脸上,脸颊通红,恨意滔天,“如果你再嘲笑我,我会让你摔得比唐俏儿更重!

    不信你就试试看!我们霍家的人……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沈白露死咬着牙与她对峙,心里却阵阵发虚。

    毕竟,她在家中地位已经大不如前,爹不疼娘不爱。可霍昭昭不一样,她可是霍老爷子的宝啊。惹急了她咬上自己一口,得不偿失!

    ……

    “俏俏!别胡闹!快去医院!”

    唐樾急的嗓音都劈了,和沈惊觉两个大男人硬是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我自己也是外科医生!我的身体有没有事我比你们这些外行清楚!”

    唐俏儿顾不上身上的伤痛,双膝跪在气喘吁吁的啸云身边,眼含热泪颤抖地抚摸着他渐渐虚弱的身体。

    “啸云……干嘛要勉强自己啊?!我都告诉你停下来了你为什么不听话?!”、

    沈惊觉僵站在她身边,看着小女人为了自己的马痛心疾首的样子,心也随之隐隐作痛。

    她是善良到骨髓里的人,他深深爱着的,就是她纯粹清澈的灵魂。

    驯马师也迅速赶来,立刻就地和唐俏儿一起给啸云做细致的检查。

    很快,他们发现了问题。

    啸云的左腿,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狭长的刀口!

    这条伤口的位置在马腿后侧,十分隐蔽,加上当时着急上场,是以唐俏儿和驯马师都没发现!

    且一眼便知,这是人为!

    原本,这伤及时治疗包扎,慢慢休养不会有大碍。然而经过了几千米歇斯底里的疾驰狂奔,伤口已经剧烈恶化,脓血与黝黑的皮毛融为一体,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情况,坏得不能再坏了。

    “给我一个解释!”唐俏儿眼底蓄满了泪,喉咙哽咽。

    “大、大小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那驯马师又惊又恐又心痛,都快哭出来了,“比赛前我给啸云做检查的时候它还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俏俏,娄师傅是咱们家的老人了,他保管马匹一向非常小心,十多年来从来没出过任何差池。”

    唐樾担忧过后,神思重新恢复理性,沉声道,“但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更何况有人要存心对啸云下手,我们没有准备,也是防不胜防。”

    唐俏儿深深呼吸,娇躯却止不住因愤怒而瑟瑟颤栗。

    沈惊觉单膝跪在她身后,抬起手臂揽住她的肩,将她圈入怀中,“俏儿,应该是有人趁比赛开始之前溜进马厩在啸云腿上划了一刀后又迅速逃离。

    一切交给我,我会为你找到谋害啸云的人。”

    唐俏儿心下动容,靠在男人温热的胸膛上,红着眼圈吸了吸鼻子。

    如果他只说为她,她还没那么感动。可他说的是,为啸云。

    她内心感动得汪成一片,这说明他们眼中众生平等,都是善良,有同理心的人。

    “动手的人,应该对马有一定的了解。”

    唐俏儿眸色沉沉,冷静地分析,“这道伤口划得异常巧妙,浅一点构不成这么严重的伤害,可若再深一点,估计还没等上场就会被我发现。”

    “这、这赛马场里懂马的人可太多了!这如何查起?”齐秘书一脸焦急为难。

    “下黑手的人,只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要谋害俏儿,那就要从和俏儿有仇怨的人身边调查;另一个是为了谋害唐家的赛马,为的,是让唐家输掉比赛,从而失去竞争的资格。”

    沈惊觉绷起青筋的大掌温柔摩挲着小女人的腰肢,星眸泛起幽幽寒芒。

    这番推论,直指vip席!

    不管是跟唐俏儿有仇的,还是想要得到和j集团合作机会的,全都聚集在那里,简直就是“重灾区”!

    “自然,也有其他胆大妄为的人从中作梗。但事发突然,我们只能考虑这两个最强烈的作案动机。”沈惊觉又寒声补充。

    唐俏儿扬起汗涔涔的小脸,凝睇着男人的杏眸熠熠生辉,透出一丝崇拜之情。

    但,她才不会告诉他呢,怕他骄傲。

    “俏俏!你怎么样?!”

    这时,谢晋寰也步履亟亟赶来,身后跟着谭秘书及好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盛京顶尖外科医疗队的医护人员,都是他以最快的速度调遣过来的。

    “娄师傅,齐叔叔,请二位将啸云安顿好,工具也准备好,我要亲手为它手术。”

    唐俏儿在沈惊觉的搀扶下起身,淡淡启唇,“还有,我需要一块钢板,把腰固定一下,其他的,暂不需要。”

    “好,下场后,我来帮你。”男人嗓音暗哑,心又为她泛起了痛楚。

    两人双双从谢晋寰面前走过,谁也没跟他对话,谁也没多看他一眼,完全视他为空气。

    这种无视,比用刀子攮他的喉管,更让他无法忍受!

    “俏俏……俏俏!”

    可无论谢晋寰如何呼喊,唐俏儿始终没有回头。

    “谢四少,俏俏明显不想看到你,更不需要你的援助。”

    唐樾掠过他身边时,轻飘飘地嘲弄了句,“俏俏需要的人,从始至终只有沈惊觉。有他一人,她此生足矣。”

    谢晋寰像被放干了血般浑身僵冷,他闭上眼睛,再度睁开,一片嗜血腥红!

    *

    无人的医务室。

    唐俏儿当着自己男人的面脱掉脏兮兮的骑马装,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娇嫩玉体袒露在沈惊觉面前。

    也不知是因为空调冷,还是因为愤恨,她轻轻颤栗着,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沈惊觉用力喘了口气,向来身经百战的他竟然心痛到失措,大手渐渐攥拳,收力,颤抖。

    “快点呀,还有好多事等着做呢。”唐俏儿轻轻催促。

    沈惊觉强忍泪意,紧紧抿唇,动作略显笨拙地帮她用钢板固定好腰部,缠上绷带。

    为了不让他担心,全程唐俏儿咬牙忍痛,秀额虚汗淋漓,却一声不吭。

    处理完后,男人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猛地从身后搂住她。

    “喂……”唐俏儿无奈蹙眉。

    他心底深处的浓烈情绪汹涌地冲入喉咙,堵得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滚烫的泪从眼眶中颗颗分明地落下,烫得她的肩轻颤不已。

    半响,沈惊觉才喘着粗气,声音哽咽,“敢动我最爱的女人……他死定了。”

    唐俏儿轻嗤一声,忍着痛抬高藕臂,掌心覆在他发顶上安抚地揉了揉,“知道你很急,但我也开始,迫不及待了。”

    ……

    vip席,气氛压抑。

    虽然,ks财团的马勇夺冠军,但是发生了这么不幸的意外,威尔逊父子显然不好在这时候谈合作的事,那岂不把冷血写在脸上。

    唐樾料理好唐俏儿交代的事,冷沉着脸赶回。

    还不等唐万霆和楚柔开口,弗雷德就第一时间冲上去关切地问:“唐总,唐小姐情况如何?伤得重不重?!”

    “多谢弗雷德先生关心,我妹妹暂无大碍,除了几处皮外伤就数腰部的伤略重,但沈总已经帮她做了处理。现在沈总正陪着我妹妹在医务室休息。”唐樾似笑非笑地回答,神情却并不显轻松。

    听见沈惊觉正陪着唐俏儿,弗雷德表情明显不好看了。

    “呼……谢天谢地,上帝保佑。”安德鲁表现慈爱的态度,在胸前比划十字架。

    唐万霆煞白的面靥缓了几分气色,在楚柔的搀扶下缓缓坐下来,可仍然放心不下,又猛地站起身准备去看女儿。

    突然,霍鹏程皱眉开口,“哎呀!那匹马情况如何啊?”

    众人鸦雀无声。

    “二爷,我刚去问过,啸云的情况很不好,听说好像是他们唐家的驯马师没有对马匹做好检查,马腿受了伤都不知情。

    那马勉强跑完全程,到终点时支撑不住才倒下的。唉……真是太可怜啦!”秘书在旁接话,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是安排好的。

    “那啸云的腿怎么样啦?”霍昭昭故作忧心地问。

    “马腿彻底跑断了,应该……要被安乐死了!”

    “啊!安乐死……好可怕……好可怜啊!”霍昭昭捂住了嘴,眼底泪光闪闪的,就像真的心疼地要哭了一样。

    覆在掌心下的嘴唇,却在阴鸷地笑着。

    “安、安乐死?!啸云又不是得了绝症,为什么要安乐死?!”楚柔不禁傻眼。

    “三太,您有所不知。”

    霍鹏程在这时当起懂哥,“这马腿膝关节和内部相通,受伤的地方会迅速向上感染。唯一较好的办法就是截肢,但就算截肢了也活不了多久。

    唉,啸云可是匹赛马啊,一匹赛马成了残废再不能在赛场上奔腾,这对它而言肯定生不如死,所以还不如安乐死,赏个痛快还比较人道。”

    “人道?明明能活,二叔却偏让人家死,这就是所谓的人道?”霍如熙冷冷瞥着居心叵测的霍鹏程,真想先给他打一针安乐死。

    不,这狗东西不配安乐死,他就该喝牵机药、鹤顶红、百草枯!肠穿肚烂!

    霍昭昭做戏做全套,瞬间泪如雨下,“唐俏儿懂马术,也一定是懂马的……马的腿出了问题她应该骑上去的时候……就该察觉到了吧?”

    “啊!要是如此,那唐小姐这事做得也太绝,太残忍了!”

    沈白露也借题发挥,抨击唐俏儿,“就为了拿个项目,为了挣个第一,就要牺牲掉一个无辜的生命吗?这行径实在让我不耻!

    安德鲁先生,弗雷德先生,您们都是爱马如命的人,真的可以接受这种结果吗?!”

    “是啊,安德鲁先生。我希望您能重新考虑一下,再做决定。”霍鹏程也在旁帮腔。

    弗雷德看着父亲,安德鲁皱紧灰白的眉毛,神情复杂。

    沈光景和霍卓群等人原本沉下去的心又活络起来,焦急地等待安德鲁下决定。

    半响,安德鲁目光沉了沉,“我想这次的合作……”

    “霍二爷,你这个平时连马都不怎么骑的人还真是对马了如指掌啊,谷歌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你快速搜索,现学现卖。”

    音落,众人错愕回头。

    只见唐俏儿面带令人心惊的笑容,与沈惊觉并肩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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