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野如此激动,鹿宁的同事连忙报了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

    秦野道:“我马上过去!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她。”

    “好,你别太着急,鹿宁没有生命危险。”

    秦野道一声谢,抬脚就走。

    大步匆匆,神色少有的慌乱。

    走到大门外,上了车,他才想起没对家人说。

    秦野给顾北弦去了个电话,“鹿宁出事了,我去一趟医院。你对爷爷奶奶说声,说我临时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让他们别担心。”

    顾北弦回:“好,你慢点开车。”

    “放心。”

    秦野挂断电话,发动车子。

    一脚油门,车子瞬间提速。

    秦野握着方向盘,眸色幽暗。

    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像一只巨豹,在夜色中疾驰。

    开至一半,手机忽然响了。

    秦野扫一眼,是银行到账信息。

    他腾出一只手,点开,“1”后面一长串的“0”。

    是顾北弦转来的。

    秦野扯扯唇角,心里暖乎乎的。

    这个弟弟,明明比他小两岁,有时候却像个兄长。

    他早就不缺钱了,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给他打钱,生怕他没有钱花。

    抵达医院。

    秦野把车撂到停车场,疾步匆匆来到鹿宁的病房。

    敲门,没人应。

    秦野推门进屋。

    只见鹿宁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眉心微微拧紧,面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漆黑的发丝被冷汗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薄被盖到胸口,露出肩膀和手臂。

    病号服下的肩头和手臂,纤细单薄。

    左边衣袖隐约可见斑斑血迹。

    是少有的脆弱。

    秦野心脏骤然一疼,像被某种强酸腐蚀了。

    他快步走到病床前。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手里拎着一包药。

    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短发,长脸,浓眉大眼,个子很高,两条手臂超级长,都快到膝盖了。

    秦野刚要开口询问他鹿宁的伤情。

    男人把食指放到唇上,“嘘”了一声,指指门口,示意他出去说话。

    秦野点点头,朝门口走去。

    男人把药放下,和秦野一起出了门。

    轻轻关上门。

    年轻男人朝秦野伸出手,“你好,我姓罗,叫罗翰,外号‘长臂罗汉’。你就是秦野吧,鹿宁刚睡着,让她睡会儿。”

    秦野握了下他的手,“鹿宁伤到哪了?”

    “左手手臂,挨了敌方一刀,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缝了四五针。”

    秦野心疼像扎满刺,牙根一瞬间咬紧,眉头跳了好几下,“凶手是什么人?”

    罗翰神色平静,“抱歉,这是我们部门的内部机密,恕我无可奉告。”

    秦野额头筋脉微微隆起,眼底一片狠戾,“他们伤了鹿宁,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他恨不得马上抓到凶手,齐根砍断他的手臂。

    以泄他心底的疼痛和愤怒。

    罗翰目光很淡地望着他,“敌方是团体作案,和一桩大案有关,我们联合警方部署了很久。你贸然行动,会打乱我们的计划,到时损失更重。”

    见问不出什么,秦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

    缓了片刻。

    秦野拿出手机,要了罗翰的微信,加上好友。

    把鹿宁的医疗费转给他。

    转的时候,特意多转了笔钱,当辛苦费。

    罗翰瞟了眼金额,没说什么。

    秦野向他道谢,“麻烦你了,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好。”罗翰扭头看向病房门,“‘黑鹰’业务能力一直很硬,很少受伤。如果是感情的问题,希望你们处理好,别影响到工作。”

    秦野蹙眉,“黑鹰?”

    罗翰道:“鹿宁的外号,不好意思,叫顺嘴了。她是我们队里唯一的女队员,眼睛像鹰一样锐利,行动起来像鹰一样迅猛,平时总爱穿一身黑,我们送她外号‘黑鹰’。和她合作这么久,头一次任务失败。像我们这种人,工作性质的原因,接触的人很少,心思其实特别单纯,不太懂人情世故。有时候的举动,不被你们理解。还是那句话,如果不爱,请不要伤害。”

    秦野心生愧疚,“鹿宁很好,不是她的原因。”

    罗翰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抬脚离开。

    秦野走进病房,杵在床前,静默地盯了鹿宁一会儿。

    他转身去卫生间,把毛巾用温水打湿,拧干。

    出来,他拿毛巾给鹿宁擦汗。

    动作极轻柔,生怕吵醒她。

    鹿宁其实已经醒了。

    在秦野进门的时候,她就醒了。

    相恋一年,虽然聚少离多,可是他的脚步声,他的呼吸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她早就铭记于心,想忘都忘不掉。

    药液输完。

    秦野怕吵醒鹿宁,没叫护士,轻轻给她拔掉针头,用棉棒压着针眼,止血。

    以前盗墓,受伤是家常便饭,打针处理伤口熟门熟路。

    拔个针,对秦野来说,轻而易举。

    等针眼不出血了,秦野拿着毛巾去卫生间洗了把,回来,给鹿宁擦手。

    鹿宁麻药过了,伤口很疼。

    连夜出任务也累。

    没撑多久,她又睡沉了。

    秦野给她擦完,坐在床边,默默地握着她的手。

    人真是奇怪。

    以前和她在一起时,总想睡她,走肾居多。

    现在分开了,反而走心居多。

    熬到下半夜,实在困极了,秦野趴在床边,想合一会儿眼。

    谁知这一合,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

    秦野感觉脸上有点痒。

    有人动作极轻地抚摸他的脸,那人手指修长,微凉。

    秦野猛地睁开眼睛。

    看到鹿宁眼白红红的,泛着血丝,正拿手摸他的脸。

    秦野一慌,急忙抓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是不是伤口疼得受不了?我去问护士要止疼药。”

    不由分说,他站起来,就朝门口走。

    鹿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疼,谁让你来的?”

    “你同事昨晚给我打电话。”

    鹿宁眼睑微敛,“我让他给我爸打电话。”

    秦野淡笑,“没事,给我打是一样的。”

    鹿宁表情很静,语气疏离,“不好麻烦你。”

    明明已经分手了,可是看到鹿宁这么疏离,秦野心里还是不好受。

    关系断了,情还在。

    那种痛,犹如壁虎的断尾之痛。

    安静了会儿,秦野问:“要喝水吗?”

    鹿宁嗯一声。

    秦野站起来,走到饮水机旁,拿一次性杯子,给她倒水。

    水很烫。

    秦野端着杯子走到窗口放凉,用两个纸杯互相倒来倒去。

    等水温降下来。

    秦野端着杯子回来,要喂鹿宁喝。

    鹿宁用没受伤的右手,来接杯子,“我自己来吧。”

    “你有伤,我喂你喝。”

    “没事。”鹿宁拿过杯子,忍着疼,坐起来喝水。

    细长的脖子随着咽水的幅度,微微动一下。

    白皙皮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筋。

    领口纽扣开着,能看到半边锁骨。

    纤细,精致。

    外表再强硬,也是个女孩子。

    差不多年纪,南音被全家人捧在掌心,像个开心果。

    鹿宁却把自己活成了一只锐利且孤独的鹰。

    喝完,她把杯子递给秦野,“你回去吧,我爸应该快来了。”

    秦野接过杯子,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不急,等你爸来了,我再走。想吃什么早餐,等天亮了,我让人去买。”

    “不饿。”

    “等你饿了告诉我。”

    鹿宁应了一声,重新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

    东方亮起鱼肚白。

    秦野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六七点钟了。

    他刚要打电话给手下,让帮忙买早餐。

    忽然“吱嘎”一声响。

    门从外面推开了。

    鹿巍风尘仆仆地走进来,手里拎着好几个食品打包盒。

    看到秦野,鹿巍眼里露出一丝喜悦,“阿野,谢谢你照顾宁宁。我出差刚赶回来,她妈因公出国了,也回不来,麻烦你了。”

    秦野站起来,“应该的。”

    鹿宁抬起头对他说:“我爸来了,你走吧,回去休息一下,再去上班。”

    秦野刚要开口。

    鹿巍忙道:“你们俩好不容易见次面,别急着走,多聊聊。”

    说罢,他把手里的食品打包盒打开,有小馄饨、皮蛋瘦肉粥、小笼包和几样小菜。

    鹿巍端了一碗小馄饨,放到床头柜上,“宁宁,这是爸爸特意去给你买的,你最爱吃的小馄饨。”

    他又端了一碗,递给秦野,“这家的鲜肉小馄饨,宁宁从小吃到大,皮薄馅多,汤特别鲜,你尝尝。”

    秦野垂眸去看。

    雪白的馄饨皮,极薄,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肉馅。

    绿色的小香葱、香菜和虾皮,飘在上面。

    香油和葱花的味道扑鼻而来。

    很香。

    秦野昨晚在老宅,没吃多少。

    在这里守了鹿宁一夜,因为担心她,没觉得饿,这会儿看到馄饨,才觉得饥肠辘辘。

    他伸手接过来,拿起勺子,刚要吃。

    鹿宁忽然探过身来,一把抢过碗,“不要吃!”

    动作幅度太大,扯到左手臂的伤口,疼得鹿宁眉头直拧。

    秦野微诧。

    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偏头看向鹿巍。

    鹿巍扯起唇角笑一声,“我这个女儿啊,总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就一碗馄饨而已,能有什么?难不成,我还会给你下毒?”

    他从鹿宁手中接过馄饨碗,拿起一次性汤勺,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边吃边对鹿宁说:“你看看,能有什么事?你就是把我想得太坏了。”

    鹿宁眼神深了深,仰头看向秦野,“你走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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