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尤华曼之所以质疑法阵破损,是因为感受到此处环境压抑,以为有其它阵法压迫所致。却没想到尤老谷主竟然说她仅仅是发现了一只不该存在此处的蛊虫。

    而当尤华曼将心思落在质疑蛊虫上时,尤老谷主又将话题引回到了破损之处,实在是让尤华曼有些摸不着头脑。

    “姥姥,您说这法阵大成是因为这破损引起?”尤华曼蹙眉道:“可是这记载上明明说过,锁气类法阵最不能出现的便是疏漏,所以才会环环相扣,将阵体结构尽数遮掩在五道阵眼之中…”

    尤华曼对于法阵的理解极深,书中文字更是能倒背如流,可是今日尤老谷主对自己说的话竟与记载相悖,实在让她有些颇为不解。

    这锁气类法阵若是列举起来,可谓是纷杂无比,虽然前人将其单独分成一类,但若仔细道来,这类法阵却又不能单独被称为法阵,只可以说是种种法阵的结构部分之一。

    虽然布置法阵看起来不过是大手一挥随便投石埋宝,或者泼墨勾线涂抹几笔,但其中却有自己的规则算式。它就像是数术一般,只要中途算式出错,最后就会满盘皆输。

    世间万物都有吸引排斥法则,法阵在遵循算式同时自然也不能违抗此法。但是一开始布置法阵之时很少有人能将其布置完善,此时算式出错的法阵就像一张被撕开的渔网,不是搅作一团就是彻底分开,从头再来也只会多重复一次…而每每到此,这锁气类的法阵的作用便彰显出来!

    锁气类法阵相对于比作“渔网”的法阵来说,就好像是“针线”。它们可以在不伤害任何法阵的前提下将破损的“渔网”缝补起来,而这锁气类法阵本身的独特结构又可以隐蔽原来法阵气息的作用,可谓是锦上添花。所以也经常有人在布置好了法阵之后,还要在原本的法阵之上多用上几道“针线”才能放心。

    听起来这锁气类法阵就好像是狗皮膏药一般,能起到完美修补瑕疵的作用。前人当然也想过能否单独将这锁气类法阵形成独立阵法,而这,便演变成了能遮蔽阴阳的锁魂法阵。

    这锁魂法阵作为修补之物时,倒是十分坚韧,但是真将它自己作为法阵却是脆弱无比。起初这种法阵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寻常时候又用不上,便被碧匣谷人废弃在了一旁,直到后来那“九叶谷主”的出现,才将这种锁魂法阵的构造改变使其圆满,终于让它发扬光大起来。

    只是后来九叶谷主又发觉改变构造后的锁魂法阵有悖天理,便果断将所有记载彻底废弃,只将无伤大雅的锁魂法阵传承下来。

    这些事情尤老谷主自然与尤华曼讲过,但因为当时后者接触不到,尤老谷主便并未尽详。既然如今尤华曼接触到了此处阵法,也算是天数如此,尤老谷主便也不再隐瞒。

    “你说得不错,但关于锁魂法阵,其实还有一句不在记载之上的话语:盈满则亏,亏极复盈!这锁魂法阵一旦完成,便可以说是盈满之态,可将阴阳二气遮蔽,但是因为盈满亏现,这法阵达到此处状态便是极致了…只是如果在这盈满的锁魂法阵上恰到好处地破损几处,能够在维持法阵的同时不让气息混乱,便可将这锁魂法阵的亏象显露出来!而一旦亏象达到极致,便可突破大成,达到传说中的圆满境界!”

    “圆满境界?”尤雅闻言心中狂跳无比,连牙齿都打颤起来。她记得清清楚楚,刚刚姥姥在为自己描述这道法阵时说的是“大成”,她便想当然的认为“小者”是完美,“大成”便是巅峰!却没想到在大成之上,竟然还有圆满境界。

    “不错!若是我在年轻几年,自然也有信心布置出同种法阵,只是如今…呵呵…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啊!”尤老谷主苦笑一声,“有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想到碧匣谷之外竟然会有如此之人,此事实在是不容小觑!”

    “可是姥姥,我现在的实力低微,若是将谷主实权草草交予我手,只怕碧匣谷会在我手中败落下去…”尤雅闻言面色一颓,沉声道。

    “死丫头!你是又想推卸责任不成?”尤老谷主闻言眼睛一瞪,“自从你与那化生堂的臭小子开花结果,这几年来我可是给足了时间让你照顾雅儿?碧匣谷从开始到现在,算上你一共有了二十六任谷主,试问哪一任谷主像你一样悠闲自在?”

    “哎呀…姥姥,我不是这个意思…”尤华曼自从接过了碧匣之后,还从来没有正式露过面,听闻此言自然羞愧难当,“现在碧匣谷中大部分人都在华支麾下…我这不是担心实力不够不能服众嘛!”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尤老谷主白了尤华曼一眼,继续道:“不过…虽然你的总体实力不济,但是对于法阵的领悟却是比我当初强上许多!只要你在肯法阵方面多下功夫,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独当一面!”

    “真的?”听到姥姥如此夸赞自己,尤华曼心中也是稍稍窃喜。

    当然,尤老谷主狡黠一笑,指了指地上的法阵破损之处:“现在契机已至,你唯一欠缺的只是一种压迫感!只要你正式担任了碧匣谷谷主之位,实力自然会突飞猛进!”

    尤老谷主人老成精,不到三句话又将话题转移回来,尤华曼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再也没有了接过话茬的意思,只能在一旁生着闷气。

    见到尤华曼这副状态,尤老谷主也怕逼得急了再让这丫头偷偷溜走,也是不再多提,喃喃自语道:“虽然这法阵不是圆满,但毕竟也算是大成,待得久了实在有些憋闷…也不知道这无息小子怎么能忍受得了?”她顿了一顿,目光再次落回白玉床处那团绿雾之上,“丫头,时间差不多了,打起精神来!”

    尤华曼闻言也是正色起来,再次全力维持起四周的绿雾护罩。

    只见尤老谷主屏住呼吸,再次祭起碧匣,便见那白玉床的一团绿雾被吸入了青蛇杖杖上蛇头的獠牙之中,然后那碧匣谷也随之光芒闪耀,忽闪忽闪几下,便恢复了安静状态,只剩下一种浓郁的生机残留在空气当中。

    这碧匣与青蛇杖之间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是因为老谷主近来一直在钻研谷中秘术,而这种秘术需要碧匣当中的绿雾才能施展。老谷主便在青蛇杖与碧匣闭合处布置了一道临时的残缺阵法,虽然这阵法尚不完善,但也足够将些许绿雾沟通出来。

    因为之前说过,若是将碧匣强行打开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强如那传说中的九叶谷主也无法与之抗衡。所以这碧匣的消息鲜有人知,它也只在碧匣谷谷主手中代代相传,不提。

    既然尤老谷主已经将碧匣收了起来,周围的护罩也就可有可无了。尤华曼没了心思维持护罩,也是紧赶几步凑到了白玉床前打量起床上的阿宁来。

    话说这尤老谷主虽然年事已高,但却容貌端庄,贵气袭人,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必然是位靓丽佳人。故尤华曼也完全继承了碧匣谷的优良传统,生得副海棠醉目、浅淡春山的蕊宫仙子绝色模样。

    眼前白玉床上,观此女子牡丹初绽、芍药迎风、肤似白雪、目秀眉清,模样同样不差。倘若要与尤华曼相比,唯独少了后者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媚意,倒也多添几分清秀温柔。

    怎见得:朱唇上,一点樱桃圆润,秋波间,两汪活水隐藏。腹起伏,吞吐起团团和气。面和缓,蕴藏着种种柔情。若不是其面无朝霞,乌云灰暗,光凭如此模样,只当是哪位月宫仙子睡在凡间。

    “姥姥,阿宁已经在那碧匣生气中浸透许久,为何还不醒来?”尤华曼上前轻唤几声,却见这黄宁宁毫无反应,也是有些心急起来。

    “我来看看。”尤老谷眉头一皱,急忙让尤华曼退到一旁,上前查看起黄宁宁的状况来。然后她却看面色越是凝重,到了最后竟然咬牙切齿地骂出声来:“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姥姥,怎么了?”使用碧匣后,尤老谷主虽然面色不佳,但是眉眼间的自信却是难以掩藏。而此刻的尤老谷主双眼之中只剩下了无尽懊恼,被那后来的怒火焚烧。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没想到我一辈子研习真气医救魂魄之法,却会在此处被人蒙蔽了双目!”尤老谷主一边说着,拄着青蛇杖的手臂甚至都在微微颤抖。

    “姥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不是很理解…”尤华曼虽然医毒也算精通,但是对比尤青君却是相差太多,听闻此言当然一阵糊涂。

    “唉…”尤老谷主只是叹气,“之前你也探查过宁儿的身体状况,你只需再检查一次,也就知道为什么了…”

    尤华曼见到尤老谷主面色凝重、心事重重便没再打扰。她绕过白玉床来到了另外一边,将自己体内真气覆盖于双手之上动作起来,可是无论她如何检查,得到的却皆是同种结果—黄宁宁的身体状况再好不过。

    但若是情况如此,姥姥必然不会如此失态,尤华曼忽然想到了老谷主刚刚说过的话,也是急忙将真气再次覆盖到双手之上重新检查一遍,竟然下意识地惊呼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这…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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