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岱少小离家,等到他终于有能力归来,非但寻找不到炁医门的位置,更是几乎忘了家的模样,实在是有些让人唏嘘。

    对于林子岱现在的状况,吕纯也是感同身受。如果姑母大发慈悲没有将其占为己有的话,他的家或许还在,但是自从家中老太公出事,吕纯便觉得此处再也没有了留恋的必要。

    虽然他觉得有关自己家的状况林子岱什么都不记得的确让人同情,但是能够忘却一切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这些年来,吕纯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是十分痛苦,毕竟老太公的身躯一直在被男觋霸占,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能将老太公救活过来。

    从林子岱的一脸落寞中,吕纯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他皱了皱眉,依旧不死心道:“呆子林,那蓝衫客就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林子岱摇了摇头:“我们炁医门行事谨慎,门中消息从来不会对外界传播。所以蓝衫客前辈除了当天见到的情况,对于炁医门是一无所知。”

    吕纯闻言微微颔首,然后稍显疑惑道:“可是…”

    林子岱摆了摆手打断了吕纯的话语,淡淡道:“我知道吕兄想问什么,林某本来打算稍晚时间再将这些事情讲给你听,既然话已至此,我也只能提前开口了!”

    “吕兄有所不知,我们炁医门的传承方式共有先天、后天两种。这后天传承顾名思义,就是通过后天学习、受人教导逐渐接受掌握炁医门的种种功法、常识,虽然慢了一些,却是十分稳妥。”

    “还有一种先天传承是有一种特殊手段,将家族中的所有传承封印在刚刚降生的婴孩体内。而这婴孩每成长到一定程度,体内的传承便会被激活一部分,可以说是无师自通,而且实力较比后天传承更胜一筹…”

    “哦,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听到此处吕纯也是眼神一亮,心想怪不得这炁医门非同寻常,竟然会有如此偷懒的修炼手段。

    林子岱笑了笑继续道:“但是,如果这婴孩的先天天赋不够,无法承受住传承带来的压迫,最后带来结果只有两种,轻则痴傻,重则死亡!”

    “啊?”吕纯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世间还真是没有投机取巧的法门。

    “开始时,炁医门人众多,门内斗争自然十分激烈。大家都想通过下一代让自己面上有光,得到家主赏识,所以又不少人选择了先天传承孤注一掷!只可惜,唉…”

    虽然林子岱没有说下去,但光凭语气,吕纯就知道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因为此种先天传承之法太过残忍,后来也再也没有人舍得用亲生骨肉去做赌注了。虽然后天传承十分辛苦,却总比家中血脉断绝好上一些…”

    按照常理来说,林子岱幼年离家,而那蓝衫客又与炁医门没有半点沟通,他应该是不会知道炁医门的任何事情,所以吕纯才一直十分疑惑。可听到此处,吕纯忽然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眼前这人,忍不住惊呼出声:“难道、难道你是…”

    “吕兄猜的不错,我正是接受了先天传承之人。”林子岱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听林子岱解释说,他的父亲是当时的炁医门家主。当时他不顾众人反对,说什么都要在林子岱身上进行先天传承,好在林子岱福大命大,竟然从先天传承中活了下来!而他也是有史以来,第二位从先天传承中活下来的炁医门人。

    想到林子岱曾经说过他的父亲曾经违背祖训出手伤人,再加上此时的特立独行,吕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苦笑一声:“你父亲还真是…标新立异啊!对了,你刚刚说你是第二位,那第一位活下来的人是…?”

    “正是家父。”林子岱丝毫没有隐瞒。

    “呃…”吕纯闻言又是一阵哑然,心想难不成这本领非常之人都如此个性十足?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也是继续说道:“呆子林,既然你说你继承了先天传承,那你的记忆中可曾有关于炁医门的信息?”

    林子岱摇了摇头:“现如今我已将炁医门的传承术法完全精通,可是实在没有发觉脑海中有任何关于炁医门的更多记忆…”

    “唉,你父亲也真是的,既然都和你说了正炁根源的事情,为什么不再多说一句,也免得咱们现在像个无头苍蝇一般…”

    吕纯看了一眼前路望不到边,顿时倍感头疼。如今他不在玉壶宗,也是十分担心云浪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过他又想到,毕竟云浪已经将三年后参加古门大选的事情传了出去,应该也不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而且南峰还有施雪雯存在,她凭着一柄南峰峰主赐予的宝剑,就算对上云浪,应该也不会落下下风…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却没注意到走在身前的林子岱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一个踉跄没有站稳,砰的一声撞在了林子岱身后的竹娄上。

    吕纯还没等开口,便见竹娄当中两道金光瞪向了自己。紧接着,又有一团黑影嗖的跳起身来,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然后这团黑影向着他不悦的叫了几声,又缩回了竹娄之中呼噜呼噜起来。

    “呆子林,你停下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吕纯捂着被乌云踹的发红的鼻子,敢怒不敢言,只能对着林子岱抱怨道。

    林子岱先是抱歉一句,然后连忙道:“吕兄,刚刚你的话突然提醒了我…虽然家父未曾告诉过我正炁根源的具体位置,但是我记得他大概说过炁医门外有折回之墙,会让来到炁医门的人望而却步。”

    “折回之墙?难道说这炁医门外还有法阵不成?”吕纯闻言转了转眼睛,然后更是一脸沮丧:“这炁医门本就无迹可寻,如今再加上法阵藏身,这要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它的位置啊?”

    林子岱摇了摇头:“家父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在我的传承记忆里,炁医门对于法阵没有半点精通。”

    “既然如此,这折回之墙还能是个什么东西?总不会是你们炁医门人编了个围栏,将自己包裹在了其中吧?呆子林,你再仔细想想,‘家父’还说了些什么?”吕纯循循善诱道。

    林子岱闻言,眼神飘忽起来,喃喃道:“那时我与家父在一起,经常探讨的都是炁医门术法,很少谈些其他事情…对了!家父当时的原话应该是这样:炁医门有折回之墙绕之,绵延百里不绝。其上不渡飞鸟,不载鸿毛,非寒来不可越也,令往来者望而却步。”

    “不渡飞鸟,不载鸿毛,非寒来不可越也…”虽然这些词语吕纯是第一次听,但是他总觉得这种描述有些耳熟,他记得自己在为老太公寻找药方时,曾经读过一种药草的生长环境与林子岱的描述有些类似。

    “没错,家父确是如此说辞。我当时也觉得十分奇怪,若是有鸟飞不过的高墙那岂不是要直通天际,又怎能不会被人看见?”虽然吕纯是在自言自语,林子岱却也听得十分清晰。

    “非寒来不可越也,非寒来不可越也…”吕纯陷入了沉思,一边颔首一边念叨着什么,然后忽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折回之墙并非是墙!”

    “不是墙?那是什么?”林子岱疑惑道。

    “据我所知,有一种‘弱水’与你父亲口中的描述极为相符!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父亲口中的折回之墙说的应该就是它了!相传那弱水‘其力不能胜芥’,只有在寒冬到来水面结冰之时才能供人同行。”吕纯解释道。

    “我隐约记得炁医门人寻常很少外出,的确只有在寒冬时分才会与外界有物资往来!如果事情的确如同吕兄所言,咱们只要能打听到哪里有符合条件的水源,便可以寻找到炁医门曾经所在!”林子岱眼睛一亮,惊喜道,“真不愧是吕兄!既然有了目的,咱们就继续出发吧!”

    吕纯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发觉此时已经接近晌午,也是沉吟道:“等下!我觉得咱们继续如此毫无目的寻找下去只会白白浪费时间!此时正值冬日之末,一旦弱水融化,咱们再想通行只能再等到来年冬日降临,所以此事一定耽搁不得!”

    “这倒也是…那依吕兄之见,咱们现在该如何行动?”林子岱点了点头。

    “我记得之前那处溪流活泼,周围也有生人活动痕迹,想必附近应是有人居住。所以咱们只要沿着溪流向着下游寻找,寻到住在此处的人家,或许可以打听到有关弱水的消息!”吕纯指着身后说道。

    林子岱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向着来路回去,只是口中疑惑道:“吕兄为何会确认这些人是在下游居住?”

    吕纯闻言眼神当中忽然闪过一丝伤感,淡淡解释道:“我以前住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一条溪流,周围的人大都依靠着这条溪流为生。而一旦有人用水,这下游的水就会变得肮脏浑浊,所以要想打些干净的水回去,也就只能去上游了。”

    “哈哈哈…没想到还有如此学问,林某真是受益匪浅…”林子岱闻言恍然大悟。

    吕纯老脸一红,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掩饰住了自己的些许尴尬。

    他的这种判断的确有自己的经历不假,只是还有一种理由他没有明说,因为就在他刚刚打量天色的时候,忽然发现之前溪流下游远处,飘起了一缕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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