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魂铃的事情虽然算不上什么秘密,但知道的人却少之又少,而秦明就是其中一个。

    但这还要归功于天工录,如果不是他偶然从中看到,也不可能认出此物来。

    说回当年,三口塘的二长老正是受到了此物的影响,才会成为那妖道的傀儡!

    每每想到此处,秦明便是一阵咬牙切齿,眼圈通红…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如何知晓,但看他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确实是没将此物放在眼里。

    深吸口气,秦明急忙躬身行礼:「既然如此,秦某就在三口塘等待先生的好消息了!还有…如果不嫌,等到事情结束,希望先生能莅临三口塘,让秦明以尽地主之谊!」

    「嗯。」乌凡微微点头,权当是答应下来,至于之后去不去,那就不一定了。

    秦明面色激动,好在没有忘记正事:「对了先生,秦某还不知道你要用什么方式传来消息?」

    「这个…」说着,乌凡眉头一皱,之前他本来将这种事情安排给鬼金羊,但是话要开口却又有些犹豫,觉得这种事情对于秦明来说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

    稍一低头,乌凡的目光忽然落在了秦明的白玉扳指上:「你这东西,可否借我一看?」

    秦明闻言没有半点迟疑:「如果先生喜欢,尽管拿去好了,就当是秦某的一点心意。」

    此话说完,就连秦明自己都觉得奇怪,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位素未谋面之人如此信任,甚至从来没有怀疑对方身份的心思…

    「君子不夺人所好,而且这种身外之物对我来说实在是种累赘。」乌凡一边说着一边将白玉扳指接到手中。

    如果要对比价值,无论是乌凡背后的斗篷还是腰间不起眼的短棍,它们随便哪一件都是地下罕见天上难寻的宝物,比起白玉扳指不知要珍惜了多少倍!只是…看起来有些朴素而已。

    所以有这两样东西在身上,乌凡很难再对任何宝物生起兴趣。

    他之所以向对方索要白玉戒指,是察觉到了此物上面有一丝无比熟悉的气息。

    「秦塘主…」

    「不敢不敢,先生叫我秦明就好。」虽然从年纪上看,对方比自己还要年轻,但秦明可不敢托大,担不起此种称呼。

    「那好…秦明我问你,你们三口塘为何会有观月坛的东西?」乌凡将白玉扳指捏在指尖。

    「真不愧是先生,您真有眼光!」秦明眼睛一亮,急忙解释道:「这东西其实是家父留给我的!听家父说,此物是被那观月坛坛主青庭留在此处,说是为了监视什么异常状况…但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而那观月坛坛主也没有收回此物。」

    乌凡闻言微微颔首,如果自己没有猜错,青庭说的异常状况极有可能是泽鬼的事情。

    想到此处,乌凡忍不住苦笑,这秦明也不知道是大方还是糊涂,这种关键的东西岂能说给人就给人?

    「先生怎么了?难道是此物有什么不妥?」秦明眉头一皱。

    「没什么。」乌凡笑笑,立刻将精神集中在了这白玉扳指之上,随着太阴之术运转,这白玉扳指忽然银光大盛,立刻就将这间屋子填满。

    「好了,等我消息!」直到乌凡再次开口,秦明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没想到这白玉扳指居然内有乾坤。

    乌凡使用太阴之术将一丝月华之气注入了白玉扳指之中,只要等到夜色降临,自己就能通过月光,将白玉扳指激活,比起召唤鬼金羊都要方便许多。

    秦明正要回话,可再次抬起头来,面前却没有了半个人影。

    「李叔,你在这里做什么?」离开太久,秦明急忙将事情办完,路上却见到了一道熟悉的

    身影。

    「秦明?」这李叔正是之前那位大汉,见到秦明,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立刻恢复如常:「你小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大家都等急了,赶紧跟我回去!」

    说着,他接过秦明手中的东西,大步流星地向前赶去。

    秦明不经意间向着远处看了一眼,然后口中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回到三口塘,众人各自忙碌起来,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恶战。

    捡起衣服擦了擦身子,又将其穿回身上,李叔这才来到了三口塘的一处水边,走向了背对着自己的那道人影。

    「秦明,你说哪里出了问题?」李叔左看看右看看,只见此处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心中一阵古怪。

    「我如果不这么说,李叔你会舍得休息吗?」秦明哈哈一笑,扔过去了一个酒袋,「这些日子辛苦李叔了。」

    「你小子真会耍花招…」李叔接过酒袋开始豪饮,一口气就将酒水喝光,「那边还有一批货物没有搬完,你还有什么事,尽量长话短说。」

    「李叔可还记得自己来三口塘有多少年了?」秦明看着昏沉的湖面,淡淡问道。

    「多少年我是记不清了…」李叔闻言扭了扭脖子,「只记得自己刚到此处的时候,你小子才到我的膝盖。」

    「是啊,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秦明有些感慨,「李叔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来说,您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

    李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笑道:「秦明,在这种时候说这些话可不吉利啊!你若是有什么顾虑,尽管安心地留在此处便好,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们来处理!」

    「安心?」秦明苦涩道,「李叔你说,我如何才能安心?」

    说着,秦明转过身来,将手上黑布包裹的竹筒举到了对方面前。

    「这…」李叔下意识向着怀中摸去,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暗呼糟糕,面色也阴沉了下来,「你都已经知道了?」

    怀中,那黑布包裹的竹筒依旧存在,很明显,对方是在试探自己。

    「唉…」秦明长叹一声。

    本来他还是抱有几分侥幸心思的,但李叔的反应却说明了一切。

    「李叔,为什么?」秦明不解。

    「为什么?」李叔捏了捏拳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在你父亲身边忙前忙后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受到过重用?为什么我的实力已经在所有人之上,却始终无法成为三口塘的长老?」

    「因为…你不合适。」秦明眼帘微垂。

    「不合适?为什么?」李叔眉头皱得更紧,怒血攻心。

    「因为你太喜欢抛头露面,会为三口塘引来杀身之祸。」

    「呵呵呵…」李叔闻言面上多出了一阵讥讽,「借口!都是借口!说我喜欢抛头露面,那大长老呢?大长老天天坐在码头找人打架就算合理?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解释?」

    「李叔,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要我说多明白?」秦明抬眼看向了对方,「大长老的行为虽然不妥,但他的本性并不坏,仅仅是为了比武切磋!而你呢?争强好胜只是为了满足内心的虚荣感!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被人戳中痛处,李叔忽然身子一颓,支支吾吾好久,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明…小塘主…我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李叔将怀中的竹筒扔向了面前水中,「我知道青羊观的阴谋,只要您能放过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错!」

    「呵呵…」秦明冷笑一声,他如何看不出对方的心思,淡淡道:「当年二长老的事情,如果不是父亲法外开恩,你以为自己如何能留在三口塘这么多年?而

    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要勾结青羊观对付自己人!要我放过你?可以!但是你先去问问他们答不答应!」

    「哈哈哈哈…」李叔闻言忽然大笑起来,「秦明你不要得意太早,过了今夜,世间便再无三口塘!」

    「是吗?」秦明眼睛一眯,便见刚刚消失在河中的那个黑布包裹的竹筒出现在了手中。

    「你…是什么时候…」李叔心里咯噔一声,本来他想将消息偷偷传出,却没想到会被秦明阻拦。

    「秦明!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一直以来待你不薄,只要你将竹筒给我,我一定会保你无事!」李叔急得满头大汗。

    「咔嚓!」回应自己的是一道碎裂声。

    「可恶…」见此状况,李叔忽然怒气滔天,浑身隆起的肌肉瞬间将衣服撑破,「这是你小子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言罢,李叔好似一头凶猛的野兽,要将秦明撕成碎片。

    「没错,正因为李叔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才不忍亲自动手啊…」秦明苦涩道。

    就在李叔的攻击距离秦明还有一寸之遥时,只见一柄长矛从天而降,从李叔的背后直透胸口,将他钉在了地上。

    「武迟…你…」李叔话未说完,眼中的生机便涣散掉了。

    「唉…真是可惜,又少了一个切磋的对象。」一位相貌凶恶的壮汉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确认对方的确没有了呼吸,武迟上前翻了翻对方的眼睛,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黑线:「咦?真是奇怪,这家伙明明没有被那什么铃控制,为何会突然改了性情。」

    「摄魂铃确会乱人心智,但是同时…人们也敌不过利欲蒙心。」秦明帮忙合上了李叔的眼睛,如果不是今日遇到了高人,他怕是到最后也不会知道自己早就陷入了青羊观的阴谋。

    「哎哟!」秦明忽然惊呼一声。

    「小塘主你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伤?」作为大长老,武迟当然知道秦明的真实身份。

    「没…没有…」秦明摆了摆手,「这边就辛苦你了,今日的事情十分关键,我要去看看还有什么疏漏?」

    说着,秦明便向着三口塘的方向走去了。

    路上,秦明的心情郁闷无比,懊悔自己居然忘记了询问对方姓名…

    「这人一看就是高手,如果可以,或许能让他成为我们三口塘的客卿…」秦明暗暗道。

    此时,头顶的月色恰被黑云遮蔽,天上地下陷入了同样昏沉。虽然如此,却还是有朦胧晕彩映在了云外,好似一抹不易觉察的希望。

    「二长老,你终于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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