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愚蠢至极。”茶饼被扔入茶碾,很快就被碾碎了。

    “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要护着别人。”

    几只圆滚滚的栗子被扔上铁丝网,男人双眼带光,轻轻地抚摸着栗子:“一定要好吃啊。”

    南宫问月坐在他对面,朝他甩过来一个“你也一样愚蠢至极”的眼神。

    “说她愚蠢,可你还不是将人接回来了,替她解决了。”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我说,人都接回来了,你不去看看?”男子翻了翻栗子。

    “不都是人,有什么可好看的。”

    “啧啧,我可是亲眼看到,慧真郡主亲手画了你的画像呢。那画像,将你画得可是遗世独立,翩翩郎君呢。”

    “哼。”南宫问月嗤之以鼻。

    男子又翻了翻栗子:“要不,我代你去看?”

    “随便。”南宫问月继续碾着茶,丝毫不放在心上。

    “刀子嘴豆腐心。”男子笑眯眯地说。

    南宫问月连眼皮都没抬:“查到了吗?”

    “我饿了。”

    南宫问月冷漠无情:“没查到,不给饭吃。”

    “那当然是查到了啊,原来那狄族细作头子叫塔木图,去岁秋就潜入了京师。啧啧,你猜猜,他策动了多少大盛的官员?”

    “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这个……倒是有一本帐册……”

    “嗯?帐册何在?”

    “呵呵,我今晚就不用饭了,先走,先走。”男子溜得极快,临走之前将话送了回来,“倒不是我不尽力,而是对方有几名好手,我差点就吃了暗亏!”

    呵。他还有脸说。

    圆滚滚的栗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一名穿着玄色劲装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在落地长窗外躬身:“禀郎君,人已经安顿好了。但……”

    “说。”

    “她一定要见您。”

    夜已深,樊楼附近,丝竹管弦之声仍旧不绝于耳。

    “小满,春分,你们说,他会来吗?”慧真郡主问了一遍又一遍。

    小满春分不敢应。

    慧真郡主丝毫不在意,只在小小的起居室中有些快活地跳跃着:“小满,我想作画。”

    但房中没有文房四宝。小满出去了两回,外面倒像是有人看守,但那人不说话,让小满有些许害怕。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将话给传达了。

    郡主对这位南宫问月充满幻想,小满可没有。假若是像穆世子和秦大娘子那般的爱护郡主的,又怎会将郡主软禁在此,连人都不见。

    小满回到屋中,正打算委婉地劝郡主不要抱有幻想,外面传来细微的动静:“大郎君。”

    “听说你要见我?”南宫问月开门见山,就站在门外问。

    听听,这男人可真是自傲!

    可架不住她们家郡主对南宫问月是仰慕已久,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和小娘子的矜持,扑了出来,美丽的眼睛里全是南宫问月的身影:“问月郎君果真是翩翩风度!”

    南宫问月冷然道:“如今见到了,可死心了?”

    慧真郡主脸上欢喜的神情变得愕然。

    “接你来此,不过是受人之托,在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前,你最好安安分分待在此处。”

    小满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相貌好看的男人说出薄情寡义的话,而后又绝情的转身离去。

    而自家郡主,美丽的大眼睛里迅速盈满了泪珠,像受伤的小动物一般,呜咽了一声,转身回房,焦虑地寻着大衣柜,但没寻到,情急之下,跳上床榻,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住。

    慧真郡主的老毛病又犯了!

    “郡主,郡主!”

    小满和春风慌了,想要去扯裹着郡主的被子。

    外面又传来动静:“劳驾,出来接一下物什。”

    小满慌慌张张的出去,外面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手上捧着一个红漆小盘,红漆小盘上装的是文房四宝。

    小满接过红漆小盘,正要说些感谢的话,那男子道:“问月郎君有话,这些物什都不便宜,还请省着些用。”

    小满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这,这,这,什么翩翩郎君,她瞧着这南宫问月,就是一小气吧啦的祸害!

    “蠢,愚蠢至极。倒是说得对。”

    秦想想朝灶口里塞了一根木柴,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添香不禁有些后悔,她就不该将事实说出来。

    “大娘子……”她讪讪道。

    “我无事。”秦想想朝添香笑了笑,“问月郎君说得没错。”

    添香咬咬唇,踌躇半响,终还是问出口:“大娘子,奴婢瞧着,您与问月郎君交情不浅吧?”

    秦想想浅浅一笑:“添香姐姐甚是聪慧。我与南宫问月的交情,也就比你们深一些吧。”

    十年前她将自己的命卖给了南宫问月,自然是交情不浅。但她卖命是替南宫问月办事,可谓是各取所需,这交情也没有那么深。

    大娘子不想说实话,添香也聪明的不再问。

    二人静静地候在灶口前,听着木柴燃烧的时候,发出哔剥的声音。

    自从她爹出事,红袖添香的卖身契给了她,添香还不曾如此平静地和她在一起相处。

    秦想想的脑子里,一是明日宝相寺赴约的事,二是穆霆的伤势,三嘛,添香正好来了,她正好和添香说说秦家食肆如何处置的事情。

    斟酌了又斟酌,她终是开口道:“添香姐姐和红袖姐姐的卖身契,就放在我房中床榻脚踏下,和卖身契放一起的,还有脚店的地契和房契。”

    添香吃惊地看着她:“大娘子,您这是要干什么?”好像,好像在交待后事似的。

    她忽地站起身来,不待秦想想反应过来就走了出去:“大娘子方才什么都没说,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秦想想哭笑不得地看着添香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横竖她已经说了,以后她出了事,添香应该知道如何办吧……

    “秦大娘子,秦大娘子。”姚二郎出现在门口。

    “热水已经烧好了。”秦想想赶紧站起来。

    姚二郎摇头:“是少主醒了,要见大娘子。”

    秦想想刚随着姚二郎进门,尚未看清屋中情势,便听得一人喊道:“便是她,便是她,秦御史家的嫡长女,便是她威胁老朽,让老朽将这五石散藏匿在郎君榻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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