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想想幽幽叹了一声:“是啊,他的确不太大方。就这套头面,他不过是借与我戴而已。”

    宋万州说:“只要秦大娘子跟着我们做事,这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他领着秦想想拐进幽深而长的巷道里。

    宋万州走在前面,秦想想默然地跟在后面。

    只听得二人细微的脚步声。

    宋万州蓦然回头,双眼紧紧地盯着秦想想。但见秦想想垂头丧气地走着,并无异样。

    见他回头,秦想想愕然地看着他:“宋世子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等一等你。”宋万州说。

    明明是怕她从背后偷袭他吧?这个多疑的男子。

    “你走前面。”而他跟在后面。宋万州这才想起应当如此行事。

    “好。”秦想想慢吞吞的越过宋万州。

    “再往前五十步,左拐。”宋万州说。

    秦想想默然地走路。

    左拐之后,有一道不起眼的角门。

    宋万州一推门,示意秦想想进去。

    秦想想也很乖巧地进去了。

    院里连一盏灯也无,秦想想静静地站着,听着宋万州“啪嗒”一声将门锁上。

    宋万州打开火折子,燃起不大的火光,照着小小的院落。院落里明显缺少收拾,地上累积了不少残叶。

    院子不大,不过小小的三间正房,东西厢房。

    宋万州推开一间正房的门,一股许久无人居住的霉味蹿出来。

    “秦大娘子请。”宋万州说。

    秦想想却不肯动弹了:“宋世子,里面许久没收拾了吧,能住人?我跟着南宫问月,只能住脚店也就罢了。这投靠了宋世子,竟沦落到如此地步,倒叫南宫问月笑掉大牙。”

    宋万州睨了她一眼:“秦大娘子安生地在这里等着。”

    他自己走进去将屋中油灯点燃了,又收拾了一番,才走出来又请秦想想进门。

    屋中寒酸极了,就摆着一张方桌和两把椅子。

    秦想想极为嫌弃地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如此倒是叫我越发很怀疑你们的实力。就你们这样的,能扳倒南宫问月?”

    宋万州在她对面坐下,不紧不慢地开口:“樊楼背后真正的东家,其实是南宫问月吧。自从他出了南宫家,就一直住在樊楼的东阁里吧。”

    秦想想挑眉:“这个消息并不难打听吧。”

    宋万州仍旧不紧不慢:“南宫问月素来最喜欢用蝇头小利来笼络像你们这些不得宠而郁郁寡欢的小娘子,成为他的探子。秦大娘子只不过是他其中一个比较得力的探子而已吧,若是以后他成就大事,秦大娘子便会被抛弃。”

    秦想想惊奇地看着他:“想不到宋世子竟知道如此多的内情。可南宫问月对宋世子的来历却一无所知。”

    宋万州盯着她:“现在我们并不需要秦大娘子出面。只要——”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帐册来,“秦大娘子告诉我们,南宫问月藏在京师五品以上官员家中的探子。”

    秦想想静静地看着他。

    宋万州也不急,伸手又要击掌。

    “慢。”秦想想说,“这不公平。”

    “有何不公平?”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徐妈妈和吉哥儿了,我怎么知道你手上的人质是不是还活着?”

    宋万州点头:“也有道理。”他说着,轻击了三下。

    有一个戴着面罩的人押着徐妈妈出现在门口。徐妈妈神情憔悴,衣衫皱皱巴巴的,怀里紧紧抱着吉哥儿。

    “大娘子。”徐妈妈开口喊秦想想,声音倒不算虚弱。

    “徐妈妈。”秦想想激动地站起来,“你们可还好?他们有没有对你们用刑?”

    “没有。”徐妈妈凄苦道,“大娘子,都是老奴不好,连累了你。”

    “徐妈妈不必愧疚。让我看一下吉哥儿。”秦想想起身,戴面罩的人警惕地拎着徐妈妈往后退了一步。

    “让她看。”宋万州说。

    秦想想走出去,凝眉打量着襁褓中的吉哥儿。小家伙方才哭过了,眼睫毛里还残留着泪珠儿,两颊红通通的,正瞪着两颗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她。

    秦想想笑了:“吉哥儿受苦了。”

    她转身问宋万州:“南宫问月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若是事情一年两年一直没有成功……”

    “两国交战,质子十余年被押在敌国乃是常事。是以秦大娘子最好竭尽全力的做事,让徐妈妈和吉哥儿早日家去。”宋万州悠悠道。

    呵。秦想想又笑了:“宋世子一人之力,足以抵我们探子百人。”

    “好了,秦大娘子不必说这些事实。如今人也看过了。秦大娘子请开始吧。”

    那戴面罩的人立即押着徐妈妈消失在门口。

    秦想想并没有再看徐妈妈一眼,而是安坐在椅子上:“其实我也并不知晓多少。毕竟我们并不是在一起训练的。我最熟悉的便是樊楼小东家陈桂春了。宋世子可省得,这陈桂春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呢。若不是我的身份使然,这樊楼的厨工早就换人了。”

    她啰啰嗦嗦一大堆,宋万州皱眉:“陈桂春我们早就查过了,他不过是个痴迷厨艺的厨子,南宫问月就一直没派他外出做任务,大约是只想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吧。亏他还好意思打着评判的旗号四处去白吃老百姓的东西,沽名钓誉的家伙。”

    秦想想惊奇地看着他:“宋世子的评价倒是中肯。不过我所知道的,宋世子也都知道啊。如今南宫问月也应知晓我已经投向了宋世子,他本来让我知晓的就不多,他定会做防备的。宋世子可不省得,他那人薄情寡义,才不会在乎我的乳母,还有我乳母的孙儿。”

    宋万州笑了。

    “秦大娘子倒也不必如此诋毁自己的恩师。”他慢悠悠道,“秦大娘子若是还想耍小聪明,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外面又响起吉哥儿啼哭的声音。

    “我说。”秦想想立即道,“大理寺少卿韩良安的小妾福娘子,马家酒馆的马娘子,码头风来茶馆的掌柜娘子,文昌侯府康管事的孙女,周文的外室兰娘子,都是与我同期的探子。”

    宋万州霍然起身:“韩良安的小妾也是南宫问月的探子?”

    秦想想看着他:“宋世子挺有意思,我不说,宋世子逼迫我;我既说了,宋世子又怀疑我。”

    宋万州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像是要从秦想想的脸上看出花来。

    秦想想悠悠道:“听说韩少卿最是疼爱那名小妾,平时都是宿在小妾房中,什么话都和小妾说……”

    宋万州大步走出去,大声道:“苟二,苟二!”

    秦想想用手撑着自己的脸,将脸颊撑得鼓鼓的。

    诶,她真的只是一枚弱小又无助的棋子啊。方才她说的姐姐们,可比她厉害多了。

    比如现在,应该就有好戏上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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