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谦闻着这房间里那浓烈的药味很不舒服。

    但他还是强忍了下来,脸上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喜。

    他甚至还极为亲切的靠近了一些,还语重心长的对夏国公说道:

    “放心,你会好起来的。”

    “但打江山这种事,你就不要再去费心了,将养好身子,好好的享福吧。”

    夏国公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没有捂嘴,咳的唾沫子四处乱飞,吴谦一个不防被那唾沫星子喷了一脸。

    他连忙后退了两步,从袖袋中取出了一张手绢擦了擦脸。

    “啊、殿、殿下,老臣失礼了!”

    “遥想当年,老臣与皇上站在剑山之巅,迎风可尿三丈……”

    “现在……岁月果然不饶人啊,皇上老了,老臣许久未能进宫去见见皇上……皇上尚能尿否?”

    “老臣是不行了!”

    “老矣、老矣……终不能为殿下而战……殿下回宫之后见着皇上,告诉他一声,老臣会湿了脚,真比不上他了。”

    “不过老臣那二儿子夏璃……自幼苦读兵书,武艺也算勉强……他、他或能为殿下……效命!”

    “我夏国公府、生是皇家的奴才,死是皇家的鬼将,其忠……天地可鉴!”

    “原本夏花那丫头……老臣一直希望她有那福分……奈何她的缘浅,终究未能入太子殿下的眼。”

    吴谦一愣,正要说不是呀,本宫对夏花依旧很是喜欢的啊!

    夏国公却又说了一句:“哎……造孽啊!”

    “她受殿下之命去宁国刺杀李辰安,她竟然结出了天魔相!”

    “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这说明她已经深刻领悟了天魔功的真谛……”

    “但老臣万万没有料到,她结出的那天魔相竟然就是李辰安!”

    “你说这事……不过听说长公主对此并不以为意,长公主认为她的这天魔相与众不同,许能……许能得格外之造化。”

    吴谦顿时瞪大了眼睛,心里一凉。

    “殿下……老臣临死之前有个不情之请……”

    “请殿下一定、一定要杀了那李、李辰安!”

    “老臣担心啊!”

    吴谦又上前两步,“国公担心什么?”

    “老臣担心夏花宁国之行,与那李辰安有了、有了夫妻之实!”

    “坏了夏国公府的名头是小事,万一生出一个孩子来……老臣只怕会被活活气死!”

    吴谦直勾勾看着夏莫愁,眼里渐渐起了熊熊怒火——

    夏花!

    她是本宫心心念念所想的太子妃!

    是本宫未来的皇后!

    李辰安!

    你这狗曰的!

    你竟然与本宫的女人有了夫妻之实!

    这、这……本宫不该让七剑下天山啊!

    这未来的皇后肯定得换人了,夏花……还杀不得!

    当下尚不能得罪了夏国公府,更不能惹了小姑的不高兴。

    这口怨气,本宫还必须给咽下去!

    那李辰安活着还好,本宫定要将他活捉回来刮他千刀!

    可这厮却真的进入了忘情台……

    这个仇算是报了呢还是没报?

    他直起了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本宫与夏花自幼青梅竹马,她是个单纯的姑娘,本宫一直拿她当、当妹妹一般看待。”

    “本宫若是知道她会爱上李辰安……本宫哪里会请了七剑下天山。”

    “这是本宫之错。”

    “不过李辰安确实进入了忘情台,他这一辈子都无法活着出来。”

    “只是夏花的这一辈子,却被那王八犊子给毁了!”

    夏国公脸上出现了一抹惊讶之色,“李辰安去了忘情台?”

    “不是说他死在了宁国蜀州的西山之巅么?”

    吴谦摇了摇头:“那厮狡猾啊!”

    “他易了容,摇身一变变成了李辰安的师傅李小凤……”

    “不说这些了,老国公你好好静养。”

    “对了,调夏璃回京,非本宫对夏璃有别的看法,而是本宫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他来办。”

    “你不必多虑!”

    “父皇依旧惦记着你,等你好一些再进宫去给父皇请安吧。”

    “那你好生休息,本宫暂且告退!”

    夏莫愁又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来,“殿、殿下,不和老臣多、多聊一会?”

    “啊,夜已深,本宫还有一些国事需要处理,改天本宫再来看看你。”

    “哦……殿下也得注意保重身体。”

    “这人啊,年轻时候可以迎风尿三丈……殿下可以试试……可若是太过操劳,这老了,就真的没用了。”

    “殿下明年就要登基为帝,老臣、老臣还是觉得殿下应该早些定下太子妃……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后啊!”

    吴谦的心都在滴血。

    可他依旧带着笑意。

    “国公之言,本宫记住了,告辞!”

    “夏琉,替为父送殿下!”

    房间里的蜡烛熄灭,夏莫愁从床上坐了起来,忽的一声叹息。

    “孽缘啊!”

    “李辰安,你小子可要活着出来!”

    ……

    ……

    白鹿书院,秋尘那处小院。

    秋尘给花满庭斟了一杯茶,抬眼,问了一句:“你为何会相信他能够从忘情台出来?”

    花满庭端着茶盏呷了一口摇了摇头:“老夫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从忘情台出来。”

    秋尘眉间一蹙,“那你为何不阻止?”

    花满庭举头望月,过了片刻,说了一番令秋尘极为震惊的话:

    “昭化七年冬,钟离若水在京都玉京城降生……这不是个什么大事。十余天之后,老夫受钟离破之邀在定国侯府做客。”

    “钟离破请老夫给那他那孙女取名字,老夫见到了那婴儿,出乎于一种本能,老夫将那孩子给抱了过来,探了探她的脉……”

    “她的脉搏很正常,老夫并不以为意,因为这本就应该很正常。”

    “老夫见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喜欢,故而给她取名钟离若水。”

    “但五年之后,老夫却听说她有寒疾之症,还是无法医治的先天寒症!”

    “老夫当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以为当时老夫没有从脉象上摸出来。”

    “就这样,钟离若水无法练武,全靠长孙铁线配置的药活到现在。”

    “但她的妹妹钟离若画的武道天赋却很高,她练的是樊桃花的绝技凝霜诀!”

    “这也没有什么,直到去岁三月,老夫受吴洗尘之邀约去了一趟广陵城……”

    秋尘眉间一蹙,花满庭又呷了一口茶。

    “吴洗尘告诉了老夫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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