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鸣般的掌声在李辰安抬起的双手下又停了下来。

    李辰安咧嘴一笑,虽无阳光,但他那笑意似乎比阳光还要灿烂。

    看在所有人的眼里,便觉得心里顿生温暖,愈发觉得这位摄政王之亲和果真与众不同。

    “今儿个主要是来听戏,倒是没料到有人认出了我来。”

    “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具体的细节,接下来朝廷会公布详解。”

    “戏就要开演了,这票钱挺贵,公孙二娘的霓裳剑舞很有名。”

    “大家都坐下喝喝茶,好生的欣赏这一出戏吧!”

    众人脸露欢喜,这样的欢喜发乎于心,便是他们对李辰安的极大认同。

    李辰安坐了下来,却对站在旁边依旧一脸激动的谢清泉等学子问了一句:

    “今岁京都秋闱,你们可知道?”

    谢清泉连忙拱手一礼:“回摄政王,我等皆是要赴京都去参加这场秋闱的学子!”

    “哦……准备何时启程?”

    “回摄政王,我等准备在踏春文会之后便启程。”

    “好,你们也去看戏吧……我先预祝你们金榜题名!”

    谢清泉又躬身一礼:“谢摄政王!”

    他们依依不舍的退了下去,坐在了李辰安旁边的一张桌子前,却无人再发出一丝声音,但他们的眼睛时不时便会朝李辰安看上一眼。

    这位摄政王,可是宁国的诗仙!

    如果踏春文会能够邀请他来参加,如果能在文会上亲眼目睹他再做出惊艳的诗词来……这可是一件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

    但没有人敢再过去向李辰安提起。

    毕竟摄政王的名头摆在那里,他们的心里皆有些畏惧。

    而此刻,水境台后面倒是有了许多窃窃私语之声。

    多是崇庆府的商贾们在低声的谈论着李辰安刚才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其实已囊括了这次宁国所要推行的新政的核心。

    那些话对这些商贾们的冲击极大!

    因为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了新政对工商业的巨大好处,他们感觉到接下来将是商人的春天,但根植于心的旧观念,却并不容易因此而改变。

    李辰安没有再去听他们所讨论的那些话。

    毕竟自己在蜀州也呆不了多少天,毕竟此去吴国至少又是一两年。

    在离开京都之前,虽然与温煮雨他们说这新政费了不少功夫,但他们具体对新政的理解有多少自己并不知道。

    他们对新政的贯彻执行的力度如何……自己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也难以知道。

    李辰安放了手。

    就让温煮雨他们先去做吧。

    只要目标是正确的,就算真走了一些弯路,终究也能抵达彼岸。

    隔壁的夏花端着茶盏,揭开盖碗,在碗口轻轻的一刮,小小的喝了一口。

    她又轻轻的放下了茶盏,抬眼看了李辰安一眼,视线落在了前面的台子上。

    台上的幕布徐徐拉开。

    有穿着戏服的人走了出来,有锣鼓声起,有一人站在了台子的中间。

    他应该就是水镜台这戏班子的班主了。

    他在说着什么,但夏花却并没有听在耳朵里。

    她在想一件事——

    李辰安之才,当不输那个该死的温煮雨!

    他不是宁国的皇帝。

    如果在吴国将他给擒获……有没有办法让他留在吴国呢?

    夏花心里忽的一紧。

    她想起了她的母亲苗秋琴。

    母亲也是在这十五六岁的年龄,深深的爱上了学问极高的温煮雨。

    为了温煮雨,母亲甚至以将军府小姐这千金之躯去相思居找李相思,学了足足三个月的雪菜煨鹿茸这道菜。

    只因为温煮雨喜欢吃这道菜!

    可母亲最终却未能嫁给温煮雨。

    那该死的居然跑了!

    母亲是伤心的。

    哪怕她已为人妇,哪怕她的丈夫是夏国公府的嫡长子夏琉。

    母亲与父亲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这个词在夏花看来并不美丽。

    既然是夫妻,当举案齐眉红袖添香才对。

    如宾……其间并无爱意,不过是彼此尊重搭伙过日子罢了。

    所以母亲才会在寂寞的时候惆怅。

    自己现在是不是也喜欢上了李辰安?

    夏花很是矛盾。

    觉得这喜欢来的太简单了一些。

    在少女曾经的憧憬中,她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他是江湖第一高手!

    他还是军中第一猛将!

    他有开疆拓土之能,也有封侯拜相之资。

    她希望能够在某个夕阳下与他在某个风景如画的地方邂逅。

    她希望他是因自己的琴音而来,他能听懂自己的琴,能走进自己的心。

    这便是花季少女所想的浪漫。

    可下了天山,来到了宁国的平江城,偏偏听到的是李辰安的诗词,所了解到的是李辰安的故事!

    于是乎,这个名字就这么占据了她的心。

    本要杀他。

    却因他的诗词和传奇故事生出了好奇。

    不远千里从江南来到了蜀州,亲眼看见了他,亲耳听他说了一番发人深省的话,莫非就这么喜欢上了他?

    夏花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正走在和母亲同样的那条路上!

    “不应该这样!”

    戏台子上已经在开始唱戏。

    林子枫的心思当然也不在戏中,他一直看着夏花,越看越漂亮,却越看越觉得小师妹离自己越来越远。

    “什么不应该这样?”

    夏花一怔,“啊,没什么,就是……就是想了一些事。”

    林子枫俯过身子,“小师妹……”

    他的话被夏花打断。

    “二师兄,看戏!”

    ……

    ……

    李辰安正在看戏。

    他看不懂!

    宁楚楚和钟离若水甚至钟离若画那小丫头看的懂。

    她们看的目不转睛。

    萧包子也看不懂!

    她就不明白这台子上敲锣打鼓舞刀弄枪有什么好看的。

    关键是舞刀弄枪还都是假的!

    唱的人那声音倒是好听,但听不懂她唱了个什么。

    于是,萧包子看了个寂寞。

    她干脆埋头吃着点心,然后悄悄抬眼看看她的牛。

    牛也在看她。

    二人对视,皆一笑。

    这便是心领神会。

    尤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萧包子更是有了一种做贼的感觉!

    想想就刺激啊!

    当着钟离若水和宁楚楚的面,若是将李辰安给、给……

    台上的锣鼓声忽的消失。

    有人在台上报幕:

    “接下来,有请公孙二娘为大伙儿带来万众期盼的霓裳剑舞!”

    这话音刚落,又有钟离若画的声音传来:

    “你们,别眉来眼去!”

    “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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