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军突而出手,握住水半天持刀那手,水半天惊愕之余想要反抗。

    但樊军力大,将他手扭至背后,按押在地上,几个巡捕官兵一拥而上,将水半天双手铐上了镣铐,还出脚踢他。

    “你们住手——”樊军大声一喝,将那些巡捕官兵喝开,他将水半天牵起,往前头押走,水半天脖颈胀得粗红,喋喋不休骂着,樊军充耳不闻。

    他们转入一处漫长楼梯,向上走了许久,来到地上,往巡捕房的方向前去。

    前方大道边一处食物摊子,坐着大批人马,他们见到樊军等从地下来湖的出口上来,立时起身围来,领头的是何闻,他是满全利的手下。

    何闻趾高气昂地走来,站在樊军身前,双手叉腰,与樊军对视,但何闻尽管将胸背挺得硬直,差点要垫起脚了,还是比樊军矮了近一个头。

    他哼了哼,指指樊军身后的水半天,说:“听说你是从前是什么擂台王,怎地逮个老人都花上这么多时间,你徒有虚名呐。”

    水半天经过漫长楼梯,早已累得说不出话,他不住喘气,瞪着樊军,眼神好似在说:我可没冤枉你,你这走狗……

    樊军身旁那些巡捕同伴赶忙说些好话:“何大哥,这老家伙挟持了咱们一人,樊军哥一出手便制服了他。咱们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这地下来湖长道之中啊。”

    “是啊,那楼梯走起来可是要人命啊。”

    樊军淡淡地说:“何兄,我这便将他押回巡捕房。”

    “不必了,交给咱们吧,我带回堂里另有处置。”何闻摇摇手,看着樊军。

    樊军也摇了摇头说:“不行,他既是通缉要犯,当然得由巡捕房先审,有什么结果,咱们也会通知何兄你的。”

    “什么……”何闻眼睛一瞪,身后的手下拥了上来,个个挺起胸膛,怒眼圆瞪。

    “姓樊的,你不要以为背后有人罩着,就可以目中无人,你不将我无双堂放在眼里?”何闻冷冷地说。

    何闻话还没说完,背后便传来一声女子斥责:“那自以为背后有人罩着,便目中无人的家伙,不是别人,便是你这姓何的吧!”

    何闻回头一看,见到几个女子走来,不由得皱眉暗骂,但气焰却灭了不少,迎面而来的那几个女子,是闯天门月临堂的帮众,居中那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身穿一身鹅黄衣裳,腰佩长剑,她是月临堂的副堂主曲子燕。

    何闻清了清嗓子说:“曲副堂主,你这是胳臂肘向外伸,帮助外人吗?我无双堂要捉拿这老家伙,带回堂中审问,有何不可?”

    “这老家伙是来湖市的通缉要犯,本便应当交由巡捕房审问,闯天门与巡捕房之间的关系,一向由咱们月临堂负责打理,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向我反应,咱们月临堂自会斟酌行事。”曲子燕叉着手说。

    “曲副堂主……我也是听命行事,你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无双堂、满大哥一点面子啊。”何闻沉声说着。

    “满全利只是个副堂主,他和我同样位阶,比起我妈妈,满副堂主位阶还低一层,要我给他面子,等他当上了无双堂堂主之后再说。”曲子燕朗声说着。

    “你这娘们!”“比位阶?你月临堂人有多少,咱无双堂人有多少?”何闻身后几个帮众见曲子燕态度强硬、话语尖酸,忍不住叫骂出声,无双堂势力最大,帮众极多,但大都是四个副堂主私下较劲,任意拉人入门所致,因而帮众素质良莠不齐,大都是些地痞流氓,他们只听命于自己所属的副堂主,并不怎么尊敬其他堂口。

    曲子燕脸一冷,说:“怎么,无双堂人多到不将闯天门的帮规、八长老的安排放在眼里了?”

    何闻默默无语,和曲子燕对视半晌,又看了看樊军,不再说话,转身招招手,领着帮众离去,他离去之前,又转头向曲子燕说:“我会将曲副堂主你今日所言,一字不漏地转告满大哥。”

    “哼哼……标准小人才会讲的话。”曲子燕噘着嘴巴,故意将这话大声说出,还惹来那干无双堂帮众不少怒瞪目光。她也丝毫不在意,上前拍了拍樊军肩膀,说:“樊大哥,没事了,你可以将他带回巡捕房了。”

    “谢谢你,曲副堂主。”樊军微微一笑,招了招手,与一干同僚将水半天押往巡捕房。

    此时巡捕房之中便只一个中年巡捕头头,坐在大椅上翘着腿喝茶,他见到樊军领着人进来,赶紧起身,笑眯眯地和樊军说:“小樊,回来啦,犯人抓着了?”

    “是啊,我将他押入地牢看顾。”樊军点点头,押着水半天往地下牢房。

    “真是反了,哈哈。”水半天一面骂,一面取笑:“你这走狗好大本事,混上了个小巡捕,便连巡捕头头都要瞧你脸色,怎么,你说话啊,你押我来这地牢,想要折磨我啊,我告诉你,我水半天这辈子没怕过,我尤其不怕苦刑,你有什么走狗本事,尽管来吧。”

    樊军默默无语,押着水半天来到了地下牢房,只见到牢房之中虽然有着一栅栅铁栏,但铁栏都是敞着的,外头还摆着一张桌子,张大妈与老许,正坐在一张桌前喝酒吃菜,旁边还围着王道士、陈块、张三龙等人,余二腿则躺在牢中床上呼呼大睡。

    大伙儿见到水半天让樊军押了进来,爆出一阵轰笑,老许笑着说:“你这家伙真会藏,咱们都在赌你啥时才被逮到。”

    水半天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樊军将他的镣铐解开,摊了摊手,转身便走。

    “樊军你不来喝两杯?”陈块怪叫着。

    “不了,现在还是上工时间……”樊军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地牢。

    陈块追上去喊:“昨天你不也陪咱们喝酒,怎今天突然认真起来啦?”

    “樊军的脸色十分难看,水半天,你骂他什么来着啦?”老许上前将仍张着大口的水半天拉到桌前,递给他一杯酒,问:“一定是你嘴巴坏,从地下来湖一路骂到这儿,是吧,你骂他什么啦?”

    “我……骂他走狗、杀千刀的、狗娘养的、叛徒、狗杂种……”水半天楞楞地说,突然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樊军一直将你们关在这儿?他有什么目的?”

    “樊军是好心帮助咱们呐!”老许拍了拍水半天,这才将事情经过说明。

    三年前,大扬府那场神兵大会闹得沸沸扬扬,水半天得知卫靖与樊军瞒着他自个参加大会,可是发了好大一场脾气,但卫靖与樊军下落不明,他们担心之余却也莫可奈何,只能继续过着平淡日子。

    但不久之前,闯天门以扫荡土匪的名义,将势力范围扩及地下来湖,派遣帮众来到地底组织了个“地城堂”,四处与那些住户自组的街坊护卫队冲突。

    起初地下来湖的住民们以为能够像当初驱逐田鼠帮一般,将闯天门势力赶出地下来湖。

    但闯天门的力量是何等浩大,那些街坊护卫队们自是无法抵敌,一条街一条街地都归顺了,纷纷插上闯字旗。

    老许、水半天、张大妈等曾和闯天门有些过节,他们的二十三街四号支道也给攻陷了,又让一些旧识帮众认出,在乱斗追逐中分散逃入了地底更深处潜遁隐匿。

    闯天门掌控了整个来湖市,因而许多曾与闯天门发生冲突的家伙,都成了官府悬赏捉拿的要犯,老许等人也早在其中,只是以往地下来湖一直是三不管地带,闯天门也无心追究。

    此时樊军在巡捕房担任巡捕官兵已超过了两年,他得知地下来湖近来情势变化,且得到一些消息,说是地城堂打算将以往与闯天门发生过节,遁逃入地底的家伙们一网打尽,里头便包括老许等人。

    樊军念着故友旧情,便自告奋勇深入地底,目的是抢先一步寻得老许等,将他们押往自己所属的寻巡捕房里,总好过他们让其他闯天门帮众逮着折腾虐待。

    樊军先是找着了张大妈和老许,但水半天却刁钻许多,一见到樊军就跑,直到今天才让巡捕官兵团团包围,水半天宁死不屈,还抓了个巡捕官兵当作人质,争闹许久才让樊军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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