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遥一凛,这才知道方才这山羊胡子大叔所言为何,若是这大叔在突刺时突然发箭,自己即便反应再快,都要给飞箭射中。

    尽管锐叉上安设的小型弩箭装置强度不及于一般弩箭,但临战时突然中箭,下一招让敌手刺穿胸肺的几率便大增了。

    待那射上天的短箭落下时,卖艺叔又纵身窜来,冷冷地说:“嚣张的小子,你给我拔剑!”

    “前辈……”公孙遥便是再耿直傻楞,也听出卖艺叔发怒了,为的便是他不拔剑相斗,好似瞧不起对手一般。

    公孙遥赶紧抖了抖手,甩脱剑鞘,先是虚攻几招,跟着解释:“我不是来和人厮杀争斗的,我只想见见剑王一面,如有得罪,也请见谅。”

    “我气量超小,你得罪了我,我绝不见谅,除非将你斩去两手一足,这才甘心!”卖艺叔哈哈大笑,攻势更加凌厉。

    “怎……怎能如此!”公孙遥愕然,他不愿意全力攻击,因而招式大半是守招,他见卖艺叔那对锐叉能够放箭,只要锐叉朝向自己,便赶紧侧身闪避,这使得他的不禁乱了阵脚,连连后退。

    “好!我不发箭,你尽管来攻。”卖艺叔见到公孙遥狼狈地低伏滚倒,哈哈一笑,双手高举,得意地说,但下一瞬间,本来滚在地上的公孙遥竟窜至他腰腹下,绿铁剑直直上窜,指向他下颚。

    公孙遥闷吭一声,蜷缩倒地,夸张地滚了一圈。

    卖艺叔愕然僵直着身子,在情急之时,他一面后仰,一面将锐叉往公孙遥背上砸打。

    但公孙遥的长剑在离卖艺叔下颚一吋时陡然停下,卖艺叔砸下的锐叉却止不住势子,重重砸在公孙遥背上,锐叉是三角钢支,还造有刃面,本来还有劈斩剁肉的作用,但公孙遥在感到锐叉劈向自己时,本能地蜷缩滚倒,只有后背上受了些皮肉伤。

    卖艺叔犹自楞着,看着自地上站起的公孙遥,心想若他那剑直直刺来,自个下巴便给贯穿了,若是他没能情急之下卸开了锐叉的劈势,那此时自己便已无端杀了一个人。

    无论如何,都是眼前这青年技高一筹,卖艺叔便向公孙遥深深鞠了个恭,说:“小兄弟,瞧不出你身手这么好,我本事差,出手收不回,砍伤了你,真对不起啦。”

    公孙遥连忙想要回礼,便听见一旁那新的陌生声音,说:“剑术尚可,身手极好。”

    公孙遥还来不及分辨那声音从何而来,便见到一个身影窜来,一柄长剑直直刺向他胸口。

    这剑太快,公孙遥避无可避,只得出剑反攻,刺向那身影胳臂。

    但那窜来的敌人变招极快,长剑一抽一放,避开公孙遥的反刺,一柄剑尖仍然贴在公孙遥的颈处。

    两人动作皆止,来人长剑指着公孙遥的颈子,公孙遥的剑则贴在那人手臂外侧。

    “剑王……”公孙遥一见眼前的对手是个灰衣老者,更兼剑术绝顶,知道定是剑王无疑,赶紧后退一步,单膝跪了下来,拱着手说:“老前辈,我是卫靖的朋友,如有得罪,请责罚我。”

    “要我责罚你?那好吧,起来再打过。”杨仇飞长剑一挑,又将公孙遥逼起了身,连连出剑虚点,逼着他还击。

    公孙遥哭笑不得,但既是剑王要求,他只好从命,出剑还击,但仍是守势居多。

    “哼哼,原来是公孙家传剑法,你就是公孙遥?”杨仇飞见识了这青年剑法和他说话语气,立时知道这便是卫靖时常和他提起的公孙遥,他抖擞长剑,朗声说:“原来公孙家后人不将剑王放在眼里?与我动手过招还要礼让几分?”

    “不……不是这样……”公孙遥连连解释,加快身形步伐,在杨仇飞周边左右绕转,伺机出剑。

    但杨仇飞的剑势悠游随意,总在公孙遥快剑刺来之际,便弹开了公孙遥的长剑,时而缓、时而疾。

    公孙遥疾攻了数十剑,起初还不敢全力出手,渐渐地发觉即便是全力出手,也丝毫攻不进杨仇飞的守势中,杨仇飞冷冷地说:“以你现下这等身手,和无双堂几位副堂主倒是有得打,但是倘若碰上神武堂那干异人,一样要败下阵来。”

    公孙遥大汗淋漓,听得杨仇飞这么说,心中凛然,悲怅之意又起,突地变招,攻势大开大阖,不再是先前的家传剑数,更像是刀法。

    “这薄剑是这么用的吗?”杨仇飞见公孙遥开始乱打,先是一愣,忽地一剑点去,挑中公孙遥手腕,要将他长剑击脱。

    然则公孙遥身子一旋,腾空打了几个转,向后弹远,长剑并未脱手,而是又冲了上来。

    “这啥功夫?”杨仇飞怔了怔,又出一剑,点中公孙遥大腿,但剑未刺入,公孙遥即已跪倒,但却再度蹦起,长剑疾快,直直刺向杨仇飞脸面。

    这时的公孙遥已将杨仇飞当成了青眼儿、藤田加胜这干神武堂绝顶高手,他一记突刺刺得极其猛烈。

    杨仇飞脑袋微微歪侧,千钧一发之际让公孙遥的长剑自他脸旁刺过,而杨仇飞的剑,则抵着公孙遥胸口。

    “啊!”公孙遥一愣,将剑收回,扑倒在地,诚挚道歉着:“我……我只想着如何才能击败神武堂那干高手……出手没了分寸……差点误伤老前辈……您……您别见怪!”

    “笑话,你哪能伤得了我?”杨仇飞虽如此说,默然了一会儿,说:“你比卫靖厉害些,卫靖尚不能将剑架在我的肩上,起来,再打过。”

    “咦!还要打?”公孙遥不解地问,杨仇飞的长剑再度逼来,直取他身上要害。

    公孙遥打了几个滚,眼前一阵闪耀,手腕一疼,让杨仇飞的剑点着了手背,但是他还是没有松手,而是翻了个滚,仍将剑紧紧抓着,手背上也仅有一个血点,伤得不深。

    “你这打滚功夫到底是向谁学的?这么有趣!”杨仇飞嘿嘿一笑,长剑连击,每一剑都轻点公孙遥手背,在他手背上点了七、八下,只见他不停夸张狼狈地翻滚扑倒,右手鲜血淋漓,仍紧紧握着手中的绿铁剑。

    杨仇飞将长剑收进了腰间的鞘中,公孙遥也将剑放下,以为打得够了,岂知杨仇飞的身影已经晃到了他身边,一爪抓向公孙遥的手腕,公孙遥转身抽手,但手腕已让杨仇飞给紧紧握着,甩脱不得,突地天旋地转,头下脚上,重重摔砸在地。

    杨仇飞手一甩,又将公孙遥拉起,一拳击向公孙遥肩头,公孙遥被击中那刹那又是夸张地甩身翻滚,但他手腕被杨仇飞扣住,这一翻滚便翻得不全,无法将力卸去。

    “原来如此,这是捱打功……”杨仇飞突然领悟,看着公孙遥那扭曲变形的指节,和受伤变形的耳朵。杨仇飞松开了手,转身向猪肉先生说:“泡几壶好茶吧。”杨仇飞说完,又看着弯腰伏身的公孙遥,说:“跟我进来吧。”

    “是,老前辈。”公孙遥感到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害怕,就怕杨仇飞又突然转身要打他,只好缓缓跟着,离杨仇飞保持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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