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瑛见唐铁如此愤然,面露杀意,知道这事儿一时也无法辨明,便不再答话,与曲子燕一同上楼。

    听风轩外只听得人声吵嚷,原来更多月临堂堂众见到豹子堂围住了她们负责守卫的地方,知道定有冲突,一个招著一个,也群聚而来,与豹子堂分成了两边对峙。

    唐经虎虽然威严,但不善治下,两个儿子都任性妄为,一干堂众更是嚣张恶劣,向来不知分寸。

    此时与月临堂一干女子堂众再度对峙,嘴巴便先管不住了,一些在酒楼中与姑娘说的低俗调笑纷纷脱口而出,惹得月临堂中一些性子较烈的女子立时就要拔剑去割那些家伙的舌头。

    “发生什么事?”樊军领著一干捕快赶来支援,远远便也听了那些豹子堂堂众讲的下流废话,他大步一跨,来到月临堂和豹子堂之间,一把揪起一个嘴巴犹自念著“奶子抖两下给爷儿瞧”这话的豹子堂堂众。

    “光天化日调戏女子……”樊军说到一半,手一甩,将这堂众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向己方捕快招了招手,说:“给我押了。”

    “你做什么!”

    “你什么玩意儿!”

    “铁哥、铁哥!”

    豹子堂堂众纷纷拔出兵刃,大呼小叫。

    唐铁步出听风轩,见了樊军,新仇旧恨一涌而上,只走了几步便呼啸一声,自堂众手上接过惯用长枪,一记突刺猛地照樊军心窝窜去。

    樊军向后一跃,避过长枪,顺手也握起本系于腰间那双大龙拐子,当当交撞两声,说:“仔细想想,咱俩也打过好几次啦……”

    樊军不像卫靖那般贫口嘴坏,他虽与唐彪有旧仇,但唐彪已死,恩怨已结,此时便也不提唐彪昔日丑事。

    他心想若是卫靖在此,定又要拿唐彪让贝小路淋药绝后这事来大大取笑一番了。

    唐铁见到一干捕快们挺起长棍,结成方阵对著自己,便哈哈一笑说:“你们这班家伙还搞不清楚状况?总堂旨令已下,帮中负责与来湖市捕快‘交流维系’的堂口,已不再是月临堂,而是我豹子堂了。”

    月临堂、一干捕快们听唐铁说出“交流维系”这般饶口的话,一时还无法会意,只见到另一批捕快们赶来,拿著收到的旨令,这才知道元长老已下令帮中统领来湖捕快的权责,自月临堂转移到了豹子堂上。

    “樊捕头……”捕快中有些与樊军亲近的家伙,此时不知所措,不知该帮哪边。

    “姓樊的,自我这句话后,你那捕头称号得取下了,你再以捕头自居,那可犯了‘假冒官府人员’的罪名啦。”唐铁挺著铁枪直指樊军,他又睨眼扫视那群捕快,说:“哪个再称呼他‘捕头’,也是同罪。”

    “还能自己编织法条,真不简单。”樊军听了,哈哈大笑,笑得弯下腰来,仰起身时,自怀中摸出一块牌子,那是巡捕房的捕头令牌,他施力一捏,那木牌喀啦一声便散成了碎片。

    樊军张开手,任由木牌碎片飘飞,大声说:“我早厌倦了这差事,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整天闷闷不乐的,现在可好,‘霸王客栈擂台王樊军’又回来啦。”

    “你高兴就好。”唐铁嘿嘿一笑,听见身后几声叫骂,几个豹子堂堂众摔出听风轩,见到猪肉先生当先走出,猪肉先生手上还提著一个豹子堂堂众,一走出来,便将那堂众摔在地上,一脚踩过。

    后头曲文瑛、曲子燕及数名月临堂众围著杨仇飞步出听风轩,杨仇飞双眼微闭,歪斜著头,让茶老板、卖艺叔架著双胁,缓缓走下台阶,后头月临堂堂众抬著躺椅和毯子跟上,来到了平缓地方,才让杨仇飞躺上躺椅,将毯子盖上,再由月临堂众协力抬起,往主厅前进。

    “堂主!”

    “他说以后来湖市的捕快归他们管啦!”

    月临堂本来那批与豹子堂对峙的堂众追在后头,都向曲文瑛喊著。

    “无妨,他们爱管,便让他们管吧。”曲文瑛冷冷地说。

    曲子燕向樊军招了招手,樊军不再理会唐铁,又向那些相处了一段时日的捕快兄弟们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转身追上曲子燕一行。

    唐铁大手一招,百来个豹子堂堂众自两边围向赶往主厅的月临堂。

    “唐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元长老要咱们请剑王上主厅,你要来捣乱吗?”曲子燕气愤地回头斥问。

    “当然不是。”唐铁冷笑著说:“我也是奉元长老之命,前来护送你们前往主厅,虽只这么小段路,却也怕走丢了人,跑得不见踪影。”

    “别理他。”曲文瑛按了按曲子燕的手,领著一群月临堂众,将杨仇飞护送至主厅。

    然则主厅上,元长老端坐正中,身后莲花堂副堂主捧著一大张罪状,已经细细述说著杨仇飞多项罪名,自与飞雪山庄勾结开始,到串连诸路土匪发兵来湖、派遣卫靖上总坛内应、大扬府遇袭、大方楼死战等。

    众宾客们听这莲花堂副堂主述说这中间种种经过,仿佛看大戏一般,也不知是真是假,那些支持元长老的,个个咬牙切齿,都说自己看走了眼,不该亲信这内奸;

    亲近杨仇飞的,可是急切不已,却又不知从何辩驳。

    杨仇飞闭著双眼,如同一滩烂泥,让月临堂堂众抬了进来,众宾客们登时骚动,有的叫骂:“内奸!”

    “土匪头子!”

    “你如何对得起闯天爷?”

    另一批宾客则是赶忙上前护卫,与那些叫骂宾客对阵互骂:“人家说你就相信?”

    “剑王绝不是这种人!”

    元长老微微笑著,双眼直勾勾地望著远处躺椅上的杨仇飞,杨仇飞眼睛半闭,像是对四周骚动全无反应一般。

    元长老站起身来,底下那干宾客却是越吵越烈,有些已经握起拳头、卷起袖子,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吵够了没——”唐铁猛啸一声,豹子堂堂众齐声一吼,这才将吵闹宾客声音压下,大伙儿不再说话,都看向元长老。

    “剑王,你智勇双全,什么事都难不倒你。”元长老说:“便连装病,也装得这么像。”

    元长老此话一出,众宾客立时又是一阵骚动,亲近杨仇飞的都说:“元长老,你这话可太过份了!”

    “分明是含血喷人!”

    那些支持长老的则喊:“都能够当内奸了,装病又算得了什么?”

    “无双堂钟副堂主到——”一声号令报上,大伙儿又是一阵惊奇,却不知这“钟副堂主”又是哪冒出来的家伙。

    元长老面露微笑,身旁的莲花堂堂众向前一步说:“无双堂的鲁副堂主剿匪有功,恶战之中负了伤,总堂按功行赏,将鲁副堂主升任为总堂副堂主,留在他处静养,无双堂副堂主之位,则由鲁副堂主手下钟至友接任。”随著人声骚动,大批无双堂众涌入了主厅。

    元长老哈哈一笑,起身说:“各位英雄,别说闯天门诬赖好人,再不多时,土匪大军开到,那便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现下便请弟兄们各赴冈位、埋伏把守,一举将来袭土匪杀得落花流水!”

    子午大道上冷清寂静,街上的店铺大都关门歇息,两旁楼宇门窗都紧紧闭著,有些顽皮的孩童会偷偷揭开窗,向外探看,家中的大人们,便会揪著他们的后领将他们拉回,再将窗紧紧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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