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斗二十几招,此时范欺道却忽然停手,卫靖见状也跟着收招,怒道:“你们这班恶徒,究竟要将琴姑娘带去哪里?”

    他虽知范欺道必不会老实回答,但情之所钟,关心过切,因此他仍是将话问了出口,盼望能觅得一丝救人可能。

    范欺道并未回答,只是看着周遭倒地的蒙面人,跟着轻轻“啧”了一声,竟无意再战,转身离去。卫靖虽恨不得立即追上,逼问榆琴下落,但此时陆青笛生死未卜,万不能放着不管,当下只好先将陆青笛抱起,急往襄阳找大夫诊治。

    在董培德的协助下,卫靖很快就寻到一处可供陆青笛养伤之所,经过初步诊治后,陆青笛受伤虽重,却无性命之忧,只是短时间内不能动武,需要好好养伤,且不知何时方能清醒。

    确认陆青笛暂时安全后,卫靖又安排人手急往襄阳城四周找人,既搜寻陆长歌与榆琴下落,也另外让人找寻那失踪在襄阳的食客踪迹,他认为此人离奇失踪,可能与今日遇袭之事有关。

    经过一个下午的折腾,卫靖将能做的事都做了,现在也只能干等消息,他找到一间位于城郊的小铺子,点了一盘炒花生,但此刻他心乱如麻,虽拿了几粒在手上,却迟迟未能放入口中,只是发楞。

    其实前几日在酒肆中偶然遇到陆长歌,卫靖内心便有些不安,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决不在任何一位当家之下,他虽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凌雪衣而来,但他对自己的事透露甚少,行踪又飘忽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

    “卫大哥!”

    在初次见到陆长歌与凌雪衣同行时,凌雪衣对他并无敌意,且两人似乎相识已久,因此卫靖也并未多心,但自上回陆长歌在藏鱼庭首面前保下众人后,卫靖便对他留了些心眼。

    此回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卫靖言谈间对他便多有保留,怎知最终仍是没能防患未然,况且卫靖也没想到,这次敌人目标竟是在榆琴身上。

    “卫大哥?”

    念及榆琴,卫靖忧心如焚,他不知自己能不能把她找回,更不敢想对方捉她究竟有何打算,那时自己摔落悬崖,失踪多日,她内心是否也曾如此煎熬?

    正当卫靖胡思乱想,六神无主之际,忽闻旁边一阵清脆如铃的嗓音,向自己喊着:“喂,卫大哥!”

    卫靖这才察觉自己身旁已多了两名姑娘的身影,其中一女眼波如水、明艳照人,正是栖凰山庄千金凤心遥,另一人虽不及凤心遥秀美绝伦,却也称得上容姿出众。

    卫靖只觉眼熟,但一时叫不出名字,他楞了一下,这才惊叫出声:“胜霞姑娘?”

    那人正是藏鱼庭刺客胜霞,此时她已换成寻常侠女行走江湖的打扮,马尾长裙,多了几分女人味,她先是微微朝自己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跟着就把脸别开,让凤心遥说话,而凤心遥见卫靖终于回神,佯怒道:“卫大哥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怎么理都不理人家?”

    方才卫靖正因为榆琴遭擒之事而苦恼,此时又忽然见到两女,卫靖一时脑袋转不过来,竟不知如何回话,而凤心遥见榆琴不在此处,卫靖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当下说笑道:“喔!我知道了,难道是与琴姐姐吵架,惹得她不高兴,离家出走了?”

    凤心遥这会儿连提“琴姐姐”与“离家出走”,可算得上是那壶不开提那壶,正好戳在卫靖的痛处上,卫靖只能“哈”一声苦笑,神色黯然。

    而凤心遥自与他相识以来,从未见过他这般沮丧,终于知道事不寻常,当下先与胜霞两人落座,跟着温言问道:“好啦卫大哥,是小妹胡乱说话,你别生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琴姐姐呢?”

    此时连胜霞也道:“多点人商量,总好过一个人钻牛角尖。”

    语气虽仍是冷冰冰的,但听其话意却似有相助之意。

    卫靖也觉得自己实是有些失态了,当下振作一下精神,将稍早发生的事情一一对两人道来,从一开始卫靖就是为寻凤心遥而来襄阳说起,跟着司马家联系的食客如何失踪,卫靖等人如何遇袭,陆长歌后来又如何突然反脸等等。

    两女听完后皆是默然无语,过了片刻,卫靖也知道此事不易,不想让她们也跟着替自己烦恼,便问道:“对了,栖凰山庄众人可还安好?你们两位又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凤心遥还未来得及回答,反倒是胜霞先开口了,她略显犹豫,似乎方才斟酌许久,现在才终于下定决心,道:“陆长歌的去向,也许我有点头绪。”

    听到榆琴下落或有眉目,卫靖连忙问道:“此话当真?胜霞姑娘也与他相识?”

    胜霞却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但藏鱼庭中地位较高的人物,多半都知道他。”

    卫靖奇道:“这又是为何?”

    胜霞顿了一下,然后才答道:“除了时常抛头露面的沈玉山与楼咏月之外,天机阁第三位副阁主,便是陆长歌。”

    正当卫靖在襄阳城郊与凤心遥、胜霞叙话之际,此时襄阳东北一处树林中,陆长歌正扛着榆琴于林中奔行,他施展上乘轻功一路急奔,似乎极欲甩脱后方追兵,但一路奔来,榆琴只觉后方静悄悄的,哪里有什么追兵?陆长歌又何以如此急躁?

    如此奔过近一个时辰,陆长歌才在林中一处空地停下,稍作歇息,他先清出一块较为干净的地方,然后才将榆琴好生安置在上头,跟着取出清水来喝,喝完后看了看榆琴,若有所思。

    此时榆琴意识清醒,也能说话,只不过身子动不了,陆长歌犹豫一阵后才道:“榆琴妹妹,若你不逃,我可以让你自由行动。”

    他说这话时语气仍是有些严肃,但总算是比稍早打斗时放松了些。

    榆琴静静道:“榆琴不是陆大哥的对手,想逃也是逃不了的。”

    陆长歌点点头,先将穴道解了,跟着才把手上清水也交给榆琴,让她饮用,待榆琴喝完水,并将水壶交还陆长歌,两人就这么坐在地上,相对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陆长歌才忍不住开口问道:“榆琴妹妹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这时他才咧嘴一笑,但在榆琴看来,神情却甚是苦涩,全无一丝笑意。

    榆琴只简短答道:“若陆大哥想说,榆琴会愿意听的。”

    此时榆琴也想起卫靖稍早时的异样,必是他对陆长歌已有防备,这才在应对上显得多有保留。

    陆长歌笑道:“榆琴妹妹器量非凡,即便落入恶人之手,仍是这般随遇而安,处变不惊。”

    榆琴今日虽亲眼见到陆长歌重手打伤陆青笛,似与养心楼之人连手,后来更将自己劫走,但此时她却只是摇头道:“陆大哥并非恶人。”

    陆长歌微微一愣,片刻后才轻轻叹道:“榆琴妹妹如此信我,陆某人真是......愧不敢当。”

    随后陆长歌闭眼深思,一会儿后才睁眼续道:“陆大哥有事要请你帮一帮手,那是非得与你说明原委不可了。”

    榆琴点点头,陆长歌见她肯听,整理了一会儿思绪,便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往。

    “这一切要从当年同风会说起,由于家父早年曾受盟主姜遇安的恩情,为了报恩,他便入了同风会,我与母亲自然也跟着父亲随同风会办事。”

    榆琴喃喃道:“陆大哥原来是出自同风会。”

    陆长歌又道:“那时姜遇安一心为父报仇,年轻时便于武林各处秘密筹组分会,待实力壮大后,终于在二十年前正式发难,同时对诸多门派下手,不论是半路截杀弟子,刺杀成名人物皆时有所闻,有时更胆大妄为,率众突袭门派,当时武林可真是被我们搞得风声鹤唳,武林各大小门派人人自危。”

    榆琴问道:“陆大哥便是在当时认识凌姐姐的?”

    陆长歌点点头续道:“司马家是那时武林中最快有所行动的势力之一,当时由家父负责的地区,正好在司马三当家司马凡的活动范围,而凌姑娘就跟在三当家身边,因此我与爹便时常与他们两人交手,久而久之,彼此也渐渐熟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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