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也没有去找秦墨,而是去了改过县男府邸。

    得知李越来了,李新也是亲自出来迎接,“微臣见过越王殿下!”

    不知怎的,看到李新这幅姿态,李越心里没有半点爽快,相反,还挺不是滋味的。

    他连忙握住了李新的手腕,“大哥,你这不是折煞我吗?”

    三年前,李新第一次下海回归,李越在岭南时,就曾故意示好,可李新给他的反应,却并没有让李越满意。

    现在回过头去看当初的刻意,实在是小气又幼稚。

    “礼不可废!”李新道。

    “你我虽然不是同母同胞,却也是同父异母,咱们身体里流的是一样的血液,你纳头称臣,这门我便不敢进了。”李越佯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相比三年前的刻意,此时已然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脸部的情绪。

    李新见状,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臣......我便不矫揉做作了。”

    “甚好!”

    李越这才满意的拍了拍他的手,然后从柳如剑手里拿过礼盒,“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给我大侄子,大侄女儿的小玩具,还有给嫂子的补品。”

    “来就来,送什么礼物。”李新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是接过了李越的礼物。

    他们这个身份,送什么礼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李新当过太子,下海两次,运回来的珍宝都不知道多少船了,哪里会在意这些。

    看的就是送礼物人的用心程度。

    若是李越随意挑选了一些不实际的东西,那必然是没有用心备礼的。

    他准备的这份礼物,送的恰到好处,孩子和林蓉也能用上。

    “请!”

    李新把礼物递给了管家,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来到了凉亭,林蓉亲自用托盘将一些糕点送了过来。

    几年过去了,林蓉气质变得更加的恬静,穿着更加的素朴。

    已经育有一儿一女的林蓉,也是了却了心中最大的执念,整个人看起来,红光满面。

    李新能够安然回家,便是上天送她最好的礼物。

    “嫂子,这等粗活,何须你来!”李越连忙起身。

    林蓉欠身一礼,“越王殿下请用!”

    说完,便告退离开。

    李新不在家的这几年,起初是李玉漱她们护着,可后面,柳如玉也出面了。

    有秦府和越王府一起护着,林蓉在京城的日子很好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就连孩子,也放在秦庄幼儿园。

    等林蓉离开后,李越忍不住道:“我也许久没看到嫂子了,相比当初在皇宫时,更加的光彩夺目!”

    李新笑着道:“年少时视线只注意外头的景色,却不知道,自己跟前,已经是满园春。

    等半只脚踏出园子,蓦然回首,才发现,最好的一直都在身边!”

    兄弟两个面对面坐着,也不谈国事,不谈风花雪月,就闲聊。

    两人都觉得这种氛围极好,没有刻意讨好,有的只是叙旧。

    “上次岭南一别,你我兄弟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好好叙旧,实在是觉得有些遗憾。

    好些事,虽然过去了,可聊了聊,也觉得念头通达,没有以前那么执着了。”李越举起酒杯道。

    “是长大了。”李新指着自己唇边及颌的胡须,又摘掉了自己的幞头,露出了略显稀疏的头顶,忍不住笑道:“以前总害怕自己胡须不够长,现在胡须是够长了,可头发却怎么也长不回去了。

    我常常笑话自己,掉了头发,长了脑子!”

    两兄弟对视一眼,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李越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笑出来了。

    李新也是如此,“那些没长脑子的人,或者脑子长得太多的人,这辈子都长不了须发了。”

    “是及是及!”

    李越也被李新这滑稽的样子给逗乐了,他突然就明白了。

    昔日的李新是如何的在意自己的形象,他是太子储君,是东宫之首,每日出门,不把自己收拾个干净立正,根本迈不出门。

    可现在,却能毫不注意形象,把自己的短揭给旁人看,甚至还自我嘲讽。

    这前后的差距,太大了。

    李越开始审视自己,突然觉得自己也掉进了曾经李新的怪圈子里。

    就好像他蓄须,就是刻意的相让别人觉得他这个人靠谱,穿衣也更加的讲究,甚至连佩戴的行头,都变得细致起来。

    每日穿衣打扮,觉得繁琐负累,似乎当初那种简单的快乐,正在离他而去。

    他猛然想到了秦墨让他剃须,而皇爷爷未曾阻止他的画面。

    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这是为什么。

    父尚在,不蓄须,不单单是对父亲的尊重。

    更重要的是,如果父亲看到儿子胡须老长,必然会生出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他现在还不是太子呢,就过分的把这些枷锁堆到了自己的身上,真到了那一天,会不会被这些枷锁给压垮?

    想到这里,他也不端坐着,反而变得随意起来。

    李新见李越变得随意,眼中倒是露出了赞许之色。

    “大哥明年开春还要去天象国?需要弟弟的帮助吗?”李越问道。

    “应该不用。”李新道:“去天象主要是为了大石国和月氏,伊稚斜占据西域,地域尚且还算广阔,土地也算肥沃,但是纵深太浅。

    他必须继续西进,才能更好的生存,月氏和大石,是他的目标。

    一旦月氏和大石被伊稚斜给侵吞,那么我们以后下海补给就会受挫。

    虽说我提前在大石租地驻兵,但还是不够。”

    李越点点头,“那大哥未来是要常驻天象和大石那一块了吗?”

    “看我能力,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就解决了,如果经久不下,只能换做他人。

    可能在下几次海,就回京好好陪家人了。

    不过,也有可能运气不好,死在海上也难说!”

    “大哥一定会安全回京的。”李越由衷的道:“大乾不能没有改过县男!”

    “那承你吉言!”李新也举起酒杯,“日后回京,说不得还要让八弟为我这个不成器的大哥找点活干!”

    两兄弟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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