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完全体

    这种错愕，伴随着发自内心的惶恐，不是因为巨大的变故让刘嚣无所适从，而是源自这里是生养他的地球，他所熟悉的一切，社会秩序，阶级体系，生活习惯，知识经验，崩塌了。纵观人类文明历史，无论是体制变革还是朝代兴衰，都有一个逐步渐进的过程，这个过程可能是几十年，也可能是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可距离自己上一次离开，应该不到两年的时间。华夏，地球，到底在这期间经历了什么！一个千万级人口的准一线城市，居然成了尸横遍野的死地。其实，在击杀武蜂之前，刘嚣是有些犹豫的，因为他无法判断这人的身份和立场，真正让他动杀心的，是他对政府军队和猩红的说法，既然这三方都已经转移去了婺城，说明能在钱塘活动的，就不可能是友军！那么，换句话来说，地球秩序这个官方组织，也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他记得，地球秩序就是过去的联合国组成的，只是常任理事国多了一席，这最重要的一席，正是来自银河秩序的人把持的。也就是说，现在的地球秩序要么被操控了，要么根本就是银河秩序祸乱了华夏！刘嚣是个非常理性的人，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能够清晰地从目前得到的少量信息中分析出一些变局出现的原因。首先是银河秩序，要说史隆的银河秩序和废土的银河秩序是一体的，或许不尽然，起点不同，终点不同，两者更像是从属关系，而非绝对一致，从废土的银河秩序来看地球，和地球上生存的人类种族，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不值一提。但不排除他们会将自己的价值观和生存法则在地球上推行的可能，所以，这可能是造成地球秩序这个组织在华夏猖獗的原因之一。其次是地球秩序的组成，它本身就是一个多元的政体，只要操控住拥有席位的国家政权，就能够把持住这个组织，国家......那些所谓的常任理事国，真的还健在吗？如果国家已经不在了，地球秩序又被谁玩弄在股掌之间？最后，就是地球代行者这个组织，组织的本意是网罗所有参与过原点试炼的地球人类，而不是泛指失落者或蜕变者，也就是说，这个组织对普通人也是开放的，一旦拥有了强化体魄的科技，那么普通人只要完成地球秩序所谓的任务，就可以成为弱人，强人，甚至是行者，蜕变者。这个体系的建立，等于在人们面前筑起了一条改变自己命运的阶梯，让他们做什么，都会唯命是从。这个世界不存在没人敢做的事，只看你是否出的起价。但这些，肯定不是全部！因为有国家在，有军队在，有那么多已经对固有生活秩序抱有信心和热爱的人在！哪怕是地球代行者们肆无忌惮地进行破坏和杀戮，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撼动一个用上百年建设起来的文明坚城。其中的答案，似乎就藏在武蜂的那一句话中。“基础设施被破坏后，经历了飓风和清洗.....”还有，就是他们这次的任务，破坏隐藏的电台。没有通讯信号，没有互联网，甚至没有交流电能，或许只有古老的电台才能将信息传达给活着的人。他们，想阻断所有人获取信息的渠道！试想一下，没有电，没有网络的世界，人们如何生活？回到农村，躲进山里，靠近海边，只能这样才能保证食物供给，又或者，依附新的掌权者。这里的人们，似乎回到了最为原始的农耕时代，讽刺的是，另一部分人群，却掌握着最前沿的科技和资源。如果不是灵体得到释放，刘嚣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这其中每一个细节都牵涉太多，远不是他一个人能够考虑清楚的。他需要更多信息，去判断一个核心问题。这个问题将决定他的立场。那就是，地球秩序这么做的目的和所能带给地球人类的未来。刘嚣不是那种愚忠的人，如果变革能为地球人类带来更好的生活和更长远的未来，他不会做那个刺杀秦王的荆轲，更不会做文明进步的绊脚石，毕竟，星际文明有着更高的格局和视野，而任何新旧交替的过程都是痛苦的，也同样充满血腥。至于因此带来的死亡和仇恨，那是仇恨本身的恩怨，他会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让仇人在无尽的痛苦中生不如死。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又做了什么吧。跃出废墟，冲天而起。在即将冲入也雷云之时猛地转向，闪电在头顶云层中翻滚，映出一道细弱的黑影。四具血尸也开始向钱塘市中心移动，武蜂被斩断的身子已经弥合一体，但被小白吞掉的左腿就没办法了，而且因为控制殖装需要复杂的脑波变化，他的那套飞行殖装也用不了，只能让他在小区内自己活动一下。没有了人类的维护，钱塘城区一片狼藉，废弃的车辆，疯狂生长的杂草和灌木，剥落的高楼外立面，已经与地面融为一体的油印报纸和钱币。除此之外，就是没有人收敛的人类和动物尸骸。刘嚣能看见一些没有被木板封钉的窗户内，有高悬在房梁上的尸体，这是有多么绝望，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这可不是原点试炼，死了，就真的没了。地球秩序的据点，在市中心的武林广场，原来的浙省展览馆内。身在千米高空，完全虚化的刘嚣俯视着这座长方形的老式建筑，同时也感应着所有隐藏在暗处的人类。除了朝南的大门，其他出入口都被完全封死，大门内侧有5人把守，从数量上看应该也是一个小队，这么看来，地球秩序的编队模式也和史隆一致。展览馆内的空间极大，但内堂的人数并不多，只有2个人，加上地下室的1人，一共才3人。这里的作用，倒并不像是个据点，而是个事字屋，因为联络和沟通的工具就是那副墨镜，这么看来，地球秩序其实根本不需要所谓的据点。干活，拿钱，简单，高效。刘嚣也曾想过让壮汉血尸直接联系联络员，来套取更多信息，但因为自己所知太少，加上联络员很可能对壮汉十分了解，容易露出马脚，不如先来这里看看，哪怕出问题，没关系，多几具血尸而已。他相信，以目前自己的战力，在地球上应该还是可以横着走的，哪怕这里似乎有了提升体魄强度的方法，哪怕可能有星际文明的介入，哪怕那些古老的势力也参与其中，但是，现在的自己，也是完全体。依然这么谨慎小心，性格使然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不想打草惊蛇。壮汉领头，四具血尸缓步向大门走去，刘嚣的意念，也进入四人体内。推开厚重的大门，内侧的五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放他们入内。墨镜的视野之中，对于同样带着墨镜的代行者都会有一个绿色的标签，提示这是自己人。鉴于墨镜的各种感知手段，如果是全身冰凉毫无温度的尸祸，恐怕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四人堂而皇之地进入内堂。空旷的厅堂中，灯火通明，但这灯，并不是刘嚣所熟悉的光源，而是某种发光晶体，所有的窗户都被钢板钉死，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灯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高台之上，哪怕听见有人走近，也丝毫没有在意。“电台呢？”

    女人翻转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对指甲的颜色不甚满意。“炸毁了，使用者也在爆炸中没了。”

    壮汉回道。“话都是你说的，我只看结果。”

    女人丝毫不想多看眼前四人一眼，冷漠说道。“能带来的话，我们肯定带来，但实在没办法。”

    壮汉还想挣扎一下。“任务失败。”

    女人根本不想听他废话。与此同时，刘嚣在墨镜的任务模块上，已经看不见刚才的任务信息，随之而来的，是大量可以接取的任务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