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领导话都说出来了,胡美荞自然也不客气。

    “那栋大楼我想启用,单独给中医科使用。”

    “这个不难,反正放着也是放着,里面东西基本都有,资金的话光是你那个卫生院就解决的了,这并非什么大的问题,你胡大院长绕了这么一大圈子,我在想,总不至于就是为了这点小事吧。”

    马善均一万个不信。

    要是不知道胡美荞性格的人,可能还真觉得胡美荞就是想要启用新大楼,可马善均却是嗤笑一声:“说说吧,来都来了,茶我也喝了,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下午我还有会,一会还得看下稿子。”

    胡美荞也不耽搁,直接说道:“我想将中医科打造成一个小型的中医院,配备住院部,所以这次来就是为了向您要人要钱的。

    需要的资金和人员编制我都有在材料中写了,您可以看一下。”

    马善均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了眼胡美荞之前给他的资料,过了一会后,才抬眼道:“胡大院长胃口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伱那小小的中医科能不能吃得下这么大一头猎物,起码配备三十人的医护后勤,这还不包括坐诊医生,资金就得好几百万,你真当银行是你家开的啊!

    这种申请你也敢写?要是都像你这样,干脆也别要卫生院了,都改建医院好了。”

    胡美荞丝毫不在意这话,她知道马善均看了是不会同意了,早就想好了说辞的她立刻接话道:“老领导,话不能这么说,我写这个申请那是因为小陆医生有这个能力,如今找小陆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可能还会有需要住院观察的患者,作为一名医护人员,我们总不能把患者往外推,不管病人的死活吧?”

    “我对你说的陆轩了解不多,不过他再怎么厉害,就算是能够收到联南中医会馆的邀请,也只是一个人,我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就给你人给你钱去嚯嚯。”

    马善均脸色一沉:“而且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需要上局务会议才行,关键是这个项目在发改那边也过不了,原因你自己很清楚。”

    “事在人为。”

    胡美荞却是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老领导,您也知道我的性子,我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今天来找您,也是想征得您的同意和支持。

    只要您支持的话,发改那边我会去跑,跑多少次都没关系,主要还是我得先过您这关才行。”

    马善均摇摇头:“这个申请我不能签字,换作是其他的事情,能帮的我自然会帮,但这个项目,你还是拿着资料回去吧。”

    “老领导,小陆真的很厉害,以他的能力,咱们卫生院中医科迟早发展成另类的中医院,到时候这里面也有您的一份功劳啊!上面不会看不见的。”

    马善均没有说话。

    的确,就跟胡美荞说的一样,成功了会有他的一份功劳,裘市街道卫生院中医科,真要有能力独立出来成立一家中医院,他也有可能凭借这个再进一步。

    可事实却是,这个项目出现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不是人会出问题,而是投入进去的人力物力最后达不到预期的反馈,到那时候,无论是胡美荞还是他,都得跟着倒霉。

    而且,这事也不是担不担责的问题,而是本身就属于违规,放哪里也不可能有同意。

    见马善均不说话,胡美荞也知道自己这位老领导答应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咬咬牙道:“老领导,最近市里没有这方面的规划吗?有没有搭顺风车的机会?”

    “你还不肯放弃呢!”马善均一脸无奈。

    “没有,新建医院的规划,那是得有那个需求才行,大楼我给你用没关系,可人员和资金我给不了。

    你这才一名医生,他一天能看多少患者?一百多号人顶天了吧?我先不说效益问题,说了一会你还得说医院不是赚钱的地方,是治病之所,但关键是,政府的钱投进去了,怎么也得听个响声吧?

    连响声都没有,我到哪里去给你弄那么多人员编制,还有几百万的改造资金?

    材料你拿回去吧,这事我爱莫能助。”

    马善均也没给胡美荞什么好脸色。

    不敢给,给了没准一会又得掐着他说一大堆道理和理由,反正都是要拒绝,还不如拒绝的彻底一点,不给胡美荞留一丝希望。

    见老领导的脸色都渐渐清冷起来,胡美荞也知道说服无望,只能上前接过马善均递过来的材料。

    不过,就在她伸手的时候,马善均又将材料给收了回去,头也不抬的道:“看不得你这个样子,材料就先放我这吧,有空我找发改的那位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不过我也提前跟你说了,这事希望不大,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胡美荞一愣,随即大喜:“谢谢老领导。”

    虽然马善均说了希望不大,可胡美荞却是心里清楚,只要马善均接下了材料,那就有希望,再小的希望那也是希望,真拿回去,那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你也先别着急谢我,这事要点时间,起码一两个月我才能给你答复。”

    “没事,我能等。”胡美荞连忙接话道。

    这时候,她也只能等。

    马善均点点头,将材料放到了一边的材料柜中,又看了看时间,道:“中午就在这边吃完饭回去吧,一会正好也可以聊聊你口中的那个年轻人,我倒是挺好奇的,他是给你使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你胡大院长跑来求人。”

    “行,那我留下来吃完午饭,正好也好久没吃过这边的食堂了,您别说,还怪想的。”

    胡美荞接话道。

    不过说到陆轩,她又顿了顿,想了想才说道:“怎么说呢,应该就是一个真正救死扶伤的年轻医生吧!”

    “真正救死扶伤的医生么……”

    马善均沉吟一声问道:“在你看来,什么才是真正救死扶伤的医生?”

    “不会让病人多花一分冤枉钱,用最少的钱治好最难的病。”胡美荞想了想道。

    马善均没有说话,他突然间想到当年在学校里的时候,一位导师说过的话。

    “让病人花一百块钱挂你的号不是本事,如何让患者花一百块钱治好病才是真本事。”

    只是,现在这样的医生已经不多了。

    ……

    卫生院。

    “继续叫号吧。”

    陆轩示意道。

    当叫号系统的喇叭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的时候,人还未到,陆轩就已经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打喷嚏的声音。

    陆轩好奇的抬头看去,就见两名差不多五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不同的是,两人虽然年纪差不多。

    可从外表来看,喷嚏连连的男子却是弓腰驼背,气息短促,不时抬手用手里的手帕擦拭着流淌出来的鼻涕,整个人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说是七十恐怕都有人信。

    而这名男子,则是被另外一名男子搀扶着来到陆轩跟前坐下。

    “他这是怎么了?”

    郭怀书搀扶着男子坐下,这才说道:“陆医生,这是我的一位战友,这次正好来我这边玩,我见他三十多年前染上的过敏性鼻炎一直没好,这三十余年间,我听他说一直都有吃中西药,吃了多少都已经不记得了,不过依旧无法治愈。

    今年更甚,体质下降的厉害,你看看他这腰,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之前听朋友提到过您,就想着带他过来找您看看。”

    过敏性鼻炎不算是罕见病,但罕见的难治。

    这是以1型变态反应为主要病理的常见鼻病,有常年性与季节性之别,近二十年来有明显升高的趋势。

    可发生于任何年龄,但以青少年居多,多可伴有呼吸道变态反应病史,病程长者可并发鼻息肉,严重影响生活质量。

    在中医理念里,称本病为鼻鼽,指因禀质特异,邪犯鼻窍所致,以阵发性鼻痒、连续喷嚏为特征的疾病。

    鼻鼽之名出自《素问·脉解》。

    古代文献对本病论述丰富,对其病因病机,历代医家有主寒、主热之分,有肺脏虚冷、脑冷肾寒、肺脏感寒、脑冷肺寒等不同观点。

    主热者,有心火邪热干于阳明、邪热客肺等。

    前者为多数医家所倡导。

    《内经》认为与时令气候有关,亦与肾有关,如《素问·宣明五气》说:五气所病,肾为欠为嚏。

    《诸病源候论》卷二十九认为肺脏虚冷是发病的主要原因,指出:“肺气通于鼻,其脏有冷,冷气入乘于鼻,故使津液不能自收。”

    《素问玄机原病式·六气为病》指出:“痒为火化,心火邪热干于阳明,发于鼻而痒则嚏也。”认为鼻痒、喷嚏是由于火热侵及阳明所致。

    而《秘传证治要决及类方》卷十说:“清涕者,脑冷肺寒所致,宜细辛、乌、附、干姜之属。”

    徐春甫所著的《古今医统》则认为:“鼻鼽者,热客太阴之经也。”

    古之医者虽对此症认识不同,可这些认识却均具有代表性。

    这些知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过敏性鼻炎患者陆轩是第一次接触,想了想便问道:“平时还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吗?”

    “怕风怕冷,而且一旦凉着一点就容易感冒,他来我这也就十来天的功夫,这都感冒了两三次了。”

    郭怀书回忆着这段时间战友的一些症状:“而且一旦感冒,那就是鼻流清涕不止,可能好不容易稍微好点的鼻炎,因为感冒又更严重了,每天打喷嚏都不知道打多少个,数都数不清了,刚刚您看能也听到了。”

    郭怀书说完讪讪一笑。

    而他的战友,此刻声音微弱道:“我都跟他说了看不好的,他非说您医术高超,要带我过来看看才行,说您要是没办法,那就真的放弃了。

    老郭大义,咱跟他不过几年的战友,却一直把我放心上,知道我鼻炎一直没好,还专门带我去医院检查了,天天在网上抢您的号。

    我都后悔来甬城了,给他舔了这么多麻烦,唉!!!”

    说完,长叹一声。

    “老周,你说的什么胡话呢,就算是一年那也是战友,再说了,花的你自己的钱,我只是带着你跑跑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郭怀书在一边没好气的道。

    陆轩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对这两人心生敬佩。

    无论是郭怀书,还是换了过敏性鼻炎的老周,都是好样的。。

    郭怀书能如此待老周,老周在平时必然也是这么待郭怀书的,付出都是相对的,老周人真要不怎么样,郭怀书怕是也不会让老周来甬城玩,一玩就是半个多月,期间还带着老周四处寻医,最终找到了自己这里。

    “周大叔,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考虑到对方情况可能有些不太好,再加上郭怀书提到的症状也可能不全,陆轩还是询问起了老周。

    老周虽然身体情况不好,可耳朵倒还灵光,听到这话,抬头说道:“除了老郭说的那些,我这鼻子啊,每天就感觉有虫子在里面爬一样,痒的不行。

    近两年,小便总是尿不干净,每次只要咳嗽就会出现遗尿的情况……”

    说到这里,老周仔细地想了想,方才又补了一句:“五十以后,也没跟内人同过床了。”

    没同过床?

    陆轩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他没再细问下去,自己知道了就行,老周虽然五十多了,但男人大多要面子,特别是涉及这方面。

    “周大叔,我给您把个脉,还有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

    老周将手放到了脉枕上面,同时将舌头伸了出来。

    陆轩三指搭在对方寸关尺上的同时,也是瞧了一眼老周的舌头:“好了,可以了。”

    在陆轩的示意下,老周将舌头缩了回去。

    而陆轩则是在搭上老周的脉搏后,手指微微用力下压,这才感受到了对方沉细微弱的脉搏。

    脉沉细微弱,舌淡欠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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