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拉了下赵璟的手,示意他坐下。

    她侧眸暼了眼赵硕,责备道:“兄弟之间,何需这般咄咄逼人。再说了,你河渠司那些事,他可有说错你?你父皇日日头疼的不就是浔阳河河道积於,商船无法入京的事吗?你遭你父皇骂,倒找璟儿出气来了。何况,你说璟儿便说璟儿,何故要带上他岳丈,那陆侯爷离家抚民,也是为圣上分忧,你反倒嘲讽起人家来了。枉你读了那么多书,这仁义孝道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一番话下来,赵璟的气一下便消了,挑眉看向赵硕。

    赵硕对于他的挑衅视而不见,对皇后应了声:“母后教训得是。”

    抿了口茶,他转而看向赵璟,状似无意道:“二弟颇得母后照拂,为兄现在反倒是担心,你如今已成婚数载,本就该去封地历练,磨蹭至今,日后若是骤然去了封地,惹了祸事,可也要叫母后颠簸月余,去替你解围不成?”

    被赵硕如此暗讽,赵璟一下又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指着他鼻子怒吼:“赵硕,你别不识好歹!”

    手臂碰到一旁端着茶壶的宫人,‘哐当’一声,茶壶应声落地,吓得那宫人急忙跪伏在地,颤声道:“殿下恕罪。”

    赵璟本就在气头上,如今被茶水烫到,烦躁地拍了拍被烫湿的衣袖,垂眸间看到跪伏在地,颤抖着身子的宫人,被憋着的一肚子火顿时便有了发泄口。

    他一脚踹到宫人肩头,那宫人身子向后一仰,不过一瞬,急忙又跪伏磕头,颤声道:“殿下恕罪。”

    赵璟怒目瞪着跪地的宫人,命令道:“来人,把她这双手给本王剁了!”

    闻言,那宫人急忙爬行向前,抓着赵璟的脚哭喊:“殿下恕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赵璟一脸的不耐烦,喝道:“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几名太监见赵璟发怒,也顾不得那宫人的哭喊求饶声,急忙上前将她拖走。

    方行走两步,便被殿外传入的一道喝骂声惊住。

    “混账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明黄色身影掀帘入内。

    “参见陛下!”

    “参见父皇!”

    皇帝行至主位坐下,垂眸看了眼正被太监拖拽着,颤抖不已的宫人,盯着赵璟喝道:“你视人命为何物?”

    赵璟应声跪地:“父皇息怒。”

    皇帝龙颜大怒:“不过是言语你两句,便面红耳赤,拿旁人的性命来出气,朕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赵璟吓得急忙磕头求饶,颤声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皇后垂眸看了眼正颤抖不已的赵璟,忙上前,对着皇帝低声道:“陛下,璟儿他......”

    可她话还没说完,皇帝便盯着她怒目道:“他如今这般摸样,不正是你这个母后宠出来的吗。今日听了两句言语,便要随意杀人,他日若是被有心人在他背后挑拨一番,是不是连朕这父皇他也敢杀了?”

    此话一出,吓得皇后急忙跪地:“陛下息怒。”,她眼珠子左右转了转,伸手轻轻扯了下赵硕的衣摆。

    赵硕垂眸看了眼正跪在地上的皇后和赵璟,默了下,朝皇帝拱手道:“父皇息怒,二弟年纪尚小,难免年轻气盛了些,且今日佳节,难得一聚,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

    皇帝并未应声,静静盯着赵硕看,沉默良久后,突然看向赵璟:“今日家宴你就别去了,自己回府闭门思过。”

    言罢,起身径直往殿外走去。

    殿内众人霎时松了口气。

    赵璟被吓得满脸惨白,瘫坐在地上,闭上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额前细汗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莹润光泽。

    皇后和陆婉柔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替他理了理衣袖。

    赵硕垂眸看了眼相互依偎的三人,终是不发一言,拂袖离去。

    夜色如墨,皓月当空

    整个京城都被一股喜庆的氛围笼罩着,各家各户张灯结彩,欢声笑语。

    坐落在东大街旁的钱府,此刻也是一派和乐。

    钱明安和苏氏一同站在府门前,见到门前马车上走下的三人时,顿时笑容满面,一同迎上前。

    “林大人,您可算是来了。”钱明安对着大理寺卿林绍作揖道。

    林绍拱手回礼:“钱大人,今日中秋,街上不少人逛花灯,马车在路上耽搁了会,所以来晚了。”,他回头将站在身后的一男一女逐一介绍:“此乃犬子和贱内。”

    苏氏状似随意打量了下那男子,一双丹凤眼满含笑意,“妾身时常听老爷提起令公子,如今得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夫人见笑了,他能有今日,那也是多蒙钱大人照拂。”林绍的夫人容氏笑道。

    几人稍作寒暄后便移步进府,苏氏走到门口时,低头对吴妈妈吩咐了声:“去将小姐请到前厅来。”

    话说,那日钱明安带着钱溪亭雨下漫步后,又与苏氏和解,本是一件欢喜之事,之后钱溪亭虽也如她设想的一般认真学习掌管苏家的生意,但这治河之事她也没落下,每每得空,总要与钱明安探讨一番治河之学。

    她的这一举动着实让苏氏担忧,虽说那日钱溪亭要学治河的一番话让她无从反驳,但一个女子去治河,多少还是让她有些抵触。

    苏氏整日左思右想,要如何绝了钱溪亭的这个想法,可鉴于先前在祠堂的那场争吵,她又不敢与钱溪亭硬碰。

    便日日琢磨,最终让她想出了一个法子,那便是让钱溪亭及早嫁人,若是有婆家管着,且日后生儿育女,忙活起来,她便也就无法再琢磨下河治水这些事了。

    她与钱明安商量了一番后,竟真真让她物色到了一佳胥人选。

    那便是如今大理寺卿林绍家的独子,林绍原是琼州刺史,年前才调到京都任大理寺卿,而他与钱明安又正好是同窗兼同乡,如此一来,更是知根知底,两家父母一合计,便有了今日这场钱府邀林家中秋共叙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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