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下雨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云初练了武,倒是出了身薄汗。

    刚收了短剑进屋,就见小家伙不高兴的撅着嘴:“娘亲练武不叫我,我生气了。”

    “娘不是说了吗,等你身体养好了再起早练武。”云初捏了捏他的胳膊,“多养点肉肉,才拿得起刀剑,知道吗?”

    “哼!”

    小家伙双手抱着胸,两腮气鼓鼓,故意不理云初。

    云初给他穿衣裳,他却跑到听雪身边,让听雪伺候穿好衣服,拿起书就出门,自个跑到门洞另一边去了。

    “这小子……”

    云初摇头叹了口气。

    她在想,是不是因为她太想弥补孩子,所以到了一个近乎于溺爱的地步,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呢?

    瑜哥儿是王府世子,在不出任何意外的情况下,他未来会是平西王封地洛川的主人。

    一地之主,确实是从小就比常人辛苦一些。

    等五岁吧。

    云初想,等瑜哥儿五岁了,就放手让孩子去成长。

    天色慢慢亮了,雨也渐渐停了。

    云初将长笙唤醒,和小女儿一同用了早膳。

    用膳结束后,长笙和往常一样,自个铺开画纸,认认真真开始作画。

    云初也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正处理着琐事,辰时左右,云家旁支的妇人都来了。

    一是前来恭贺云初受封五品宜人。

    二是将各自所管的铺子账目汇报一二。

    云初让丫环上了茶,让大家一个一个说。

    “我负责的两个田庄,今年的收成很不错。”旁支七嫂翻着账本道,“一个庄子进账一千三百两,另一个庄子略少一些,进账八百两,我翻了翻账本,少的收入主要是因为七月里被人偷了耕牛和工具,田也被踏坏了一些,又花了大价钱买牛打农具……”

    云初点头,这位七嫂确实是下了大功夫查账,两个收成并不算高的田庄都如此认真对待,日后可大用。

    紧接着,其余的人也纷纷汇报账目。

    “我这里就复杂一些了,我们云家的布庄和茶庄可谓是大产业,我这些日子几乎没怎么睡觉,将所有的账都翻了一遍。”云四婶笑着开口,“布庄上个月利润达到了接近一千两银子,茶庄更不得了,一个月就赚了三千二。”

    她看账本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没想到光是布庄和茶庄,这两项加起来,一年的收入就能达到五万多两银子。

    再算上其他的产业,云家一年至少有八万两银子的进账。

    从前她远离这些,就天天暗自琢磨云家产业究竟有多少,如今账本就在自己手上,她的一颗心顿时火热起来。

    她开口:“昨儿我听人说,南方盛产一种很软的布料,是咱们京城没有的,我想着,要不要安排人去南方大量进货,到时候布庄至少能赚这么多。”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

    云七嫂试探问:“二千两?”

    云四婶摇头:“要是只有二千两,我就不提了,是二万两!只要安排人走一趟进货,一个月时间,就能赚二万两,这可是稳赚不赔的大买卖!初儿,你赶紧从公账上拨点银子给我,我让布庄赚个盆满钵满!”

    云初面色平静的喝了口茶:“拨多少?”

    “一万两就够了。”云四婶咧开嘴笑,“到时候连本带利,我还你三万两。”

    她让人仔细打听过了,那布料极为难得,百两银子的货,运到京城,就能卖至少五百两。

    也就是说,她找云初要一万两银子,最后能变成五万两,她还三万两到公账上,自己还能落二万两。

    云初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四婶不会以为如今的云家,能轻而易举拿出一万两银子吧?”

    云四婶反问:“怎么不能?”

    光是一年收成就有八万两,这么多年下来,她都不敢想云家的公账上究竟有多少钱。

    她只要一万两而已,很过分吗?

    云初摇摇头:“这么大一个家族,一天的花销是多少,四婶可以自己在心里算一笔账。再一个,眼看着到了年底,云家一年一度的祭祖马上也要开始了,虽云家出事了,但也不能亏待祖宗,每年的祭祖花销都在五千两银子以上,要是拿了银子给四婶,祭祖怎么办?”

    对他们这样的钟鼎世家而言,祭祖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活动,远在外地的族人都要参与。

    五千两银子花起来根本就听不见响儿。

    云四婶难以置信:“我不信云家账上就只剩这点银子了!”

    “砰。”

    云初的茶盖磕在茶杯上,发出一声响。

    她的面色直接冷了下来:“四婶这意思,是我贪墨了云家的银子?”

    云四婶的唇张了张,没有说话。

    在她看来,云初一个嫁过人然后和离回来了的女儿,根本就不配打理云家的产业。

    她一个做长辈的人,竟然在一个侄女手上低头做人,想想就不甘心。

    “看来四婶并不信我,也不服我,既如此——”云初开口,“那就换个人打理茶庄和布庄吧。”

    厅内的妇人们全都惊了一下。

    她们没想到四婶和云初竟然闹翻了。

    也没想到,云初说翻脸就翻脸,说换人就换人。

    云四婶难掩震惊,很快震惊化为愤怒。

    她冷眼看向坐在厅里的其他妇人,谁敢接这两个产业,那就是和她作对。

    她的公爹,是云老将军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因此他们这一房算是和主支最为亲近的旁支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云思麟下落不明,那么整个云家这一辈的男人,就只剩下她的丈夫云思远了。

    身为唯一的男性长辈,在云家自然有一定的说话权。

    她的眼神扫过去,其余人纷纷低头,不是喝茶就是看外头。

    云初环视众人:“有人毛遂自荐吗?”

    底下无人说话。

    云四婶笑了。

    这两个产业,就只能她来接手。

    她要让云初知道,一个晚辈,是永远不可能骑在长辈头上的。

    就在她以为云初会低头之时,一个妇人站了起来:“大小姐,你觉得,我能试一试吗?”

    云初看去,这位妇人,是当初和离的云沁堂姐的母亲。

    云沁家里这一支,算很远的旁支,云沁的祖父和她的祖父是庶出的堂兄弟关系,而云沁的父亲又是庶出,关系就越来越远了,是以,云沁的娘都不敢喊初儿,规规矩矩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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