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命恍然睁开双眼,一抹骇色从中闪现而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极乐天韵,魔音万千,这幻音宝盒,不愧是我阴阳家的至宝,属下先前虽极力运功相抗,只是这宝盒发出的声音,好似无孔不入,叫人难以抗衡,若非大人出手相助,属下此时怕是已走火入魔。”

    说到这,她脸上骇色再也掩盖不住。

    这幻音宝盒发出的妙音,非虚非实,似真似幻,却能引动人的心魔,将人心底一点点微不可见的阴暗无限放大,又能叫人血液沸腾,真气乱涌。

    景舟道:“幻音宝盒演奏出得乐曲亦幻亦真,千变万化,若是有缘人听到,便会提升功力,无缘之人听到,便如同坠入一十八层地狱。”

    大司命将头垂下,面色暗澹:“属下有负大人期望。”

    景舟哈哈一笑,宽慰道:“无妨,幻音宝盒乃是神物,里面有着一股令人莫测的力量,即便是诸子百家的掌门,在这股力量下都会升起大恐惧。”

    “况且幻音宝盒已经找到,往后的日子还长,一次不成,便听两次,千百次依旧不成,虽说功力没有长进,这心境总是会得到提升的。”

    大司命点点头,不再纠结此事。

    她转过身,细细盯着幻音宝盒,感慨万千:“幻音宝盒我阴阳家花了数十代人寻找都未果,想不到它竟然藏在墨家之中,若非大人,此宝也不知还要过多久才会现世。”

    “冬冬”

    “冬冬”

    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

    门扉被缓缓拉向一旁,雪女迈着碎步走了进来,“雪女不请自来,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景舟笑道:“雪女姑娘本就是妃雪阁的主人,这世上岂有客人怪罪主人之理?”

    雪女掩嘴一笑,似小女儿一般,一改往日冷清,只听她道:“公子身份尊贵,雪女不过一舞姬,可不敢在大人身前摆这主人的架子。”

    说话间雪女便已经走到景舟跟前,来到幻音宝盒旁。

    只听她出声叹道:“好精美的塔!”

    在烛火的照耀下,幻音宝盒周身好似蒙着一层黄纱,塔顶一颗宝珠垂下道道玄光与黄纱交相辉映,有如仙家法宝。

    这等奇珍异宝,即便是雪女见过不少珍物,眼中依旧流出惊奇之色。

    大司命将雪女的表情看在眼中,她亦是将目光也落回幻音宝盒身上。

    即便是她身为一部长老,以往也不过是在阴阳家的古卷中,见到过对幻音宝盒只言片语的记载,至于其它妙用,则是这两日听景舟所述。

    见雪女看的入迷,景舟出声道:“不知雪女姑娘此来所谓何事?”

    雪女一阵恍忽,接着便感觉一股晕沉感袭来,她暗道:“大概是几日自己休息不当,身子有些乏了,今晚须得早些歇息。”

    雪女揉了揉眉角,道:“也无甚事,只是先前在楼上,听到一阵极为美妙的曲子,想来是公子所奏,只是一曲终了,雪女意犹未尽,便不请自来,下楼打搅公子了。”

    说到这,雪女又想到了那日在飞雪玉花台演奏时,景舟所奏的那首曲子,她心道:“此人琴技高超,技艺非凡,一曲叫人身临其境,难以自拔,连喜怒哀乐都为其所左右,只是为何在这七国之中,却没有他的名声?”

    这幻音宝盒已经久不现世,雪女自然不知道,她耳中所听到的琴曲乃是眼前这小塔所奏,极乐天韵,魔音万千,这幻音宝盒奏演的曲子,是那萧声,又是那琴声、瑟声,落在不同人的耳中,其曲亦是不同。

    雪女思索一番未果,只觉脑沉的厉害,索性便不再去想,将此归于眼前这人清微澹远,虚名薄利,不由心下又高看了景舟几眼。

    她身世贫寒,幼小便流落街头,受尽人间凄苦,如何不知晓,世人将名利二字看得重过性命?

    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鲜有人能逃脱这二字的诱惑。便是她自己,亦被这名利二字所左右,以此为生。若非她的舞名动七国,冠绝天下,这妃雪阁便不会存在于世上。

    景舟笑道:“原来如此,这有何难,雪女姑娘若是喜欢,改日单独为姑娘奏一曲便是。”

    雪女却摇头道:“以公子之技艺,即便是不如旷修大师,想来也不差多少,又岂敢劳烦公子单单为雪女抚琴。”

    说到这,雪女只觉眉角处袭来阵阵暗痛,好似针扎,困意大涨,不禁道:“不知为何,今日雪女身子乏的厉害,天色还未晚,双眼便无力,倒是叫公子见笑了。”

    景舟道:“无妨,既然如此,雪女姑娘还是早些歇息才是。”

    “那雪女便先告退。”雪女欠身行了一礼,幽幽而去,蓝色的长裙拖在地上,随着她的步子,起起伏伏,好似一圈圈涟漪。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门扉又重新被拉回原处。

    大司命问道:“大人,她可是受幻音宝盒影响?”

    雪女的变化大司命看在眼里,雪女只不过进到房中片刻,便精气神消散,如同大病一场一样。

    景舟点点头:“然也。”

    见大司命脸上有不解之色,景舟又道:“这一曲魔音,并非每个人听来,都如同你一般,真气乱涌,气血逆行。之前门外那几女,身上不具半点儿功夫,听来又是另一种样子。”

    “或许雪女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她的身世亦是一个秘密。她听到了什么,又是何感受,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

    景舟笑道:“你说雪女为何不愿听我单独为她奏琴?”

    大司命道:“她不是以言明,大人身份尊贵,不敢劳烦?”

    景舟摇摇头,笑道:“你倒是不像寻常女子。”

    这时他又想到了那日和韩非斗酒的情形。

    韩非一身锦衣,袖口被撕了一道口子,脸上用墨花了一圈大花纹,嘴里叹息道:“景兄,这姑娘家可真是难哄,心事也叫人难以猜透,你说红莲好好的,为什么会恼我?唉,我宁愿和景兄斗酒千杯,此时也不愿去面对红莲那张气都都的脸。”

    景舟对韩非的话深以为然,其实又何止是红莲,除了像弄玉这种知书达理的姑娘,姑娘家的心事即难猜,情绪又难哄。

    她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你不赞她几句,她失落不已,甚至会与你置气。你若是高声赞几句,她反而又问道:“这话单是说与我一人听,还是别的姐姐妹妹都有?”

    你答只说与她一人听,她却又道:“你瞧,你又在骗人了。我要是信了,怕是要哭断肠去,横竖男人的嘴……”

    。。。。。。

    。。。。。。

    天气日渐回暖,便是最北方的燕国,亦有了一丝春意。

    原本空中飘着的大雪,此时已经化成了雨滴,啪啦啪啦从高处落下来,砸在太子府屋顶的黛瓦之上。

    “母后,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月儿可喜欢?”

    “只要和母后在一起,月儿就喜欢。”

    雨细细的,渐渐大了起来,啪啦啪啦声练成一串,一阵风刮过,叫人身子不禁打寒战。

    “娘娘、公主,还是回去吧,当心着凉。”

    只见年纪一十八九,衣着朴素的姑娘抱着两件厚衣急步赶了过来,给栏前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披上。

    “蓉姐姐,月儿不冷呢~”

    小姑娘对着端木蓉一笑,伸出小手,任由檐下的雨水滴在上面。

    “咯咯咯~咯咯咯~~”

    清脆的笑声回荡在雨声之中。

    炎妃低头一声轻笑,将月儿抱在怀中,低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只是她这笑中,却隐藏着无尽的悲苦。

    六指黑侠死了,终是死在了她和山鬼之手。

    燕丹也如她所愿,接任了墨家巨子。

    只是燕丹接任巨子之位那天,却是一口道出了六指黑侠的死因,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只是她与山鬼的约定,却是照旧。

    那夜她也想着违约,奈何山鬼的实力着实超乎她的想象,更叫她震惊的是,山鬼手上竟然有阴阳家失传已久的幻音宝盒。面对幻音宝盒发出的无上神力,即便是她的魂兮龙游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却连抵挡都难以做到。

    “幻音宝盒,阴阳家失传已久的至宝”,炎妃暗叹一声,魔音可扰人心,玄光能护周身,此等至宝,又怎会出现在人间?

    “蓉蓉,以后月儿还需你多多照顾。”

    “娘娘放心便是。”

    端木蓉回了一句,只当太子妃又同往常一样,说些关心公主殿下的话,却是没有听出炎妃这话中的一丝悲意。

    端木蓉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只见雨势越来越大,她不禁担忧月儿着凉,便道:“娘娘、公主,我刚做了一份药膳,不如娘娘和公主先用了,再出来赏雨。”

    炎妃笑道:“辛苦你了蓉蓉,月儿我们便听你蓉姐姐的话”,说到这,炎妃身子一晃,端木蓉急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住,担忧道:“娘娘怎么了?”

    炎妃道:“可能是坐久了,腿麻了,蓉蓉不用担心,你先带月儿回去用膳,我再走一走,疏通一下气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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