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观到前院客厅的时候,李芳英正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手里的茶盏出神。

    “李三爷!”胡观进屋,先拱手行礼。

    “不敢!”李芳英放下手里的茶盏笑道,“下官见过驸马爷!”

    “您过谦了!”胡观也不托大,忙笑道,“我如今没了一切差事,您不必一口一个下官的!”

    “那这么着,所谓人生四大铁,同过窗,同分赃,同piaochang,同监仓。我与驸马爷也算患难之交,我高攀一声,叫声胡兄?”

    胡观面容微微一滞,心中暗道,“这小子这上赶子的劲儿,跟他大哥还真如出一辙!”

    “好好,既如此你我就兄弟相称!”胡观一指厅中的罗汉床,“请上座!”

    请人上坐罗汉床,乃是接人待物最高的礼遇。

    两人分别在罗汉床的左右坐了,有丫鬟上来,给两人奉上新茶,就摆在罗山床上的小桌子上。

    “您家的茶具?”李芳英又看看那瓷器,“前元青花?”

    他这种说话的方式让胡观很是不适应,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你摸不准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但场面上也只能附和着,笑道,“我也不清楚,这是当初公主陪嫁时宫里送来的物件!”

    “那就是了!”李芳英感叹,“元世祖开始,元廷在武夷山开设茶厂,采摘茶叶供皇家使用。同时,也开始烧造官窑瓷器,送往内廷。若我没看错,这一套茶具正是前元中统年间的老物件!”

    说着,他拿起一个茶盏继续说道,“虽说前元的青花瓷成色有些参差不齐,可这几件一看就是珍品。元之前的历代,瓷器都是简单为美。一来是士大夫喜欢极简,二来是染料不多!”

    “但前元蒙古人扫荡天下,所谓日出之地皆为大元的牧场。是以青花瓷和彩绘便应运而生,单以美论,与汝窑等各有千秋。但却更胜在赏心悦目,诗意连绵!”

    “你他妈.....”胡观一愣,心中暗道,“你他妈是跟我逗壳子来了?跑我家说瓷器?”

    李芳英对茶盏爱不释手,“这一套,放在市面上定是价值连城啊!”

    “贤弟博通古今,愚兄佩服!”胡观笑道。

    “不敢当您的夸奖,只不过小时候见得多而已!”李芳英得意的笑道,“上都城当年是被我们家老头子攻破的,小时候家里头这样的元青花多的是,我都哪来接尿玩!”

    “你他妈......”生平第一次,胡观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但他还是忍住了,开口问道,“贤弟,你不是要在家禁足吗?”

    “我还没回家!”李芳英神秘的说道。

    “那你......”胡观不解。

    “我能出来是皇恩浩荡!”李芳英朝天拱手道,“我得先进宫谢恩啊!”

    “皇上不是说了,不许.....”

    “皇上说是皇上说!”李芳英正色道,“但是咱们当臣子的,不去谢恩那不是不知道好歹吗?不管皇上见不见,宫门外磕几个头,也算诚心到了。若是置皇恩于不顾,那不是白眼狼吗?”

    “你.....”

    胡观眼皮动动,心里骂道,“你跟你大哥,还真是一个爹出溜出来的,一个jb味儿!”

    此时,就见李芳英一笑,“胡兄放心,来你府上,我也是请了万岁爷的首肯。”说着,又笑道,“我要是私下违令,害我自己到没什么,那不把你连累了吗?我这人虽不大精明,可也没坏心不是?”

    “这,呵呵!”胡观笑笑,“喝茶!喝茶!”

    “茶等会喝!”李芳英看看左右,“先说正事!”

    胡观马上来了精神,“贤弟有什么话?可是不能对外人说的?”

    李芳英却没说话,而是从袖子里抽出厚厚一卷儿,都有些毛边的银票子放在桌上。

    “有咱们大明皇家钱庄的,有苏州恒通号的,有山西广盛恒的,有扬州四海钱庄的,都是不记名见票即兑,足额兑换的银票!”李芳英道,“七万,您点点?”

    猛的,胡观身子往后一稍。

    板着脸,“你这是何意?”

    这钱的数目,跟他即将缴纳的罚金,是一个数目。

    而且,看李芳英的眼神,就是要给他胡观交罚金用的。

    “知道您府上不宽裕,所以这钱呢.....”李芳英把银票往前推,“您呀,别拒绝。我实话实说,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大哥临走之前三番五次叮嘱的。”

    “他一开始准备了十万,现在看来还用不了这些!”李芳英笑道,“我大哥说了,您也是因为我受了无妄之灾。若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傅忠也不会去找您,把您带到这浑水当中来!”

    “于情于理,这钱都该我家出。而且呀,光是出钱,也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歉意!”李芳英继续道,“胡兄,您点点!”

    “你......胡闹呢!”胡观怒道,“你把胡某当什么人?”

    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满是警惕。

    无事献殷勤可不是好事,曹国公家和他家可关系还好到这个地步上,七万银子不是小数。再说他胡观身份特殊,对这些事必须要格外警惕。

    同时,他心中也是深深的疑惑。

    “怎么李景隆就想到了皇上要罚金?还想到了我能安然无恙?”

    随即,他不等李芳英说话,追问道,“贤弟,你是说你大哥早就预料到了?”

    “可不!”李芳英笑道,“其实呀,这事我早就......”说着,他手往天上指了指,“我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嘿嘿!我大哥还说了,这事别人不能囫囵出来,但胡兄您必然逢凶化吉!”

    胡观皱眉,“为何?”

    “因为您是万岁爷的宠臣啊!”李芳英眨眨眼,“我大哥说了,万岁爷对宠臣格外包容。就算他当初,也是犯过错的。只要咱们心怀忠孝之意,有些坎坷也是暂时的,只要圣眷不减,日后必然风云直上!”

    “我大哥还说,这钱你要是不要,当就当借给你的还不成吗?你有就还,没有就算。我大哥还说,七万两银子是天价儿,可是七万两银子交下.....”

    说着,他猛然闭嘴,因他自己都发觉,自己好像说多了。

    若是李景隆在场,定要气死。

    因为李芳英说的许多话,都是李景隆私下交代他不可对外人言的。

    “钱我不能收!”胡观摇头道,“名不正言顺!”说着,把银票退回去,“再说,贤弟你那边可是近二十万的罚金!”

    “嗨,那点钱....虽说拿出来也是伤筋动骨,可也不至于就穷了!”李芳英得意一笑,“胡兄也别生气,我们家底子还是有的!”

    顿时,胡观心中再次好奇起来。

    眯着眼睛,套话道,“听贤弟这么一说,勾起愚兄我心中许多疑惑!你说,你和曹国公都分家了,这些年也没见你....是吧?哪来这么多钱?”

    “嘿嘿,挣钱的事儿,哪能让你看.....”李芳英说着,赶紧改口道,“其实呀,分家的时候,我分得多!”

    说着,喝口茶继续道,“我们家老头子当初什么官职,胡兄还有印象吗?”

    胡观想想,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兼领国子监,浙江行省平章事.....

    太多了,想都想不过来。

    李芳英他老子当初,不但武臣当中地位无可撼动,连国子监那些书生都给他管了。后来,等老爷子把徐达调开,他又兼了徐达的中书右丞相。

    “当初我家老头子!”李芳英继续笑道,“还管着京师税监呢!”

    如此,胡观恍然大悟。

    当初京城应天府的税,可是直接归属皇家的。

    各个城门进出的人,商品货物,运河长江关卡的税收,都归李文忠管。

    那可是日进斗金的聚宝盆,而且人家李文忠是老爷子的外甥,自己节流一些根本算不得贪污。

    外孙子是姥姥家的狗,吃完了就走!吃就完事了!

    “所以呢,家财上,我家从来不缺!”李芳英又把银票退回来,压低声音道,“再说,这也是万岁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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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三十,写点喜庆的,那些不高兴的以后再写。

    神偷在这给大伙儿,正儿八经的郑重拜年。

    两年来,神偷已习惯了有你们在身边陪伴的日子。也感谢你们陪伴神偷,经历了这一整年的风雨。

    莫泊桑曾说过一句话,饱暖思.....不是,相爱相杀才是好基友。

    所以,我知道即便是你们骂我损我,也是因为爱我。

    我也爱你们。

    2023祝所有读者朋友们,阖家身体康健,万事无忧。

    享受过年吧!珍惜这份难得的团员。

    咱们大年初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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