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梁兴扬眼神淡淡,脸上的笑容却不变,朝白掌柜和江白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思十分明显。

    江白咬了咬牙,虽然心里并不情愿,可到底是手下败将,不敢造次,只能低头,掩去眼底的怨恨,道:“今日之事实在对不住,请白掌柜和大哥莫要与我计较。”

    说罢,也不等白掌柜和江白回答,便一扭头带着陈武陈文二人快步离开了万宝楼。

    白掌柜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对梁兴扬满脸感激道:“多谢,多谢大人出手相助。”

    梁兴扬摆手,表示不必客气。浅显的来说,刚刚才白拿人家一个飞行器,总要有点表示嘛!

    而且,这三人明显是来找茬的,要是就这样坐视不理,任凭三人欺负弱小,那也太没有道义了。

    他想到江辰对江白的称呼,目光不禁落在江白身上,望着与江辰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开口问道:“江白道友,那江辰……”

    “是我的弟弟。”见梁兴扬面露惊讶,江白似乎早已知道他要问什么,苦笑一声,又补上一句:“同父异母的弟弟。”

    “啊,原来如此。”

    难怪看着关系不是很好。

    来尚天宗这半天的时间,梁兴扬从交谈与观察中得知,尚天宗的道服分为四种,长老级别如张五之流,穿的是深青色道服,亲传弟子如松羽松玉,穿的是青色道服,普通弟子如江辰三人,身上的道服则是浅蓝色的,像江白这种外门弟子只能穿灰色的了。

    不过,听江辰的口气,江家在天光城似乎是个惹不起的存在,为何江辰能成为尚天宗的弟子,学习修仙之术,而江白只能成为打杂的外门弟子呢?

    明明同出江家啊。

    梁兴扬心里有点儿好奇,碍于与江白相识不过半天,或许涉及隐私,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而江白也没有解释的想法,回答了梁兴扬的话,便直接转移了话题,面带忧色道:“三弟他一向心高气傲,你今日为我出头的行为,必会被他记恨在心,他……”

    幽幽叹了口气,江白抿了下唇,说道:“咱们还是赶紧回尚天宗找张五长老说明情况吧,只要张五长老开口了,三弟他就算再生气也不敢造次。”

    “就他那修为,怕他做什么?”明文柏没有把江白的担忧放在心上,撇嘴不屑:“就算再来十个,照样应付得过来!”

    此言并非吹牛。

    刚刚是因为这地方小,又担心破坏了店里的摆设,他才放不开手脚。要是在外面的话,别说江白三人,就算再来三十个,他也不惧。

    毕竟,他有梁兴扬这座靠山。

    再不行的话,还有四凶呢。

    听见他底气十足的话,江白微微诧异,飞快看了眼穷奇等人,见他们几人一脸淡定,毫无惧怕之色,明显同意明文柏的话,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缓缓垂下了眼。

    看来,这群人并非普通人。他在心里说道。

    梁兴扬几人不知他心里所想,与白掌柜闲聊了几句,梁兴扬几人眼瞅着时候不早,便出言准备离开。

    临走时,梁兴扬想了想,留了句:“若是白掌柜在宗门大比这段时间遇到了什么难事就派人去尚天宗找我,说找玄真观观主即可。”

    白掌柜感激不已,“好的,谢谢各位大人。各位大人慢走。”

    在白掌柜毕恭毕敬的感激中,梁兴扬一行人离开了万宝楼。

    ……

    天光城内。

    因为宗门大比的关系,天下各大宗门皆齐聚天光城,因此城内热闹非凡,随处可见脸上带着兴奋和期待的修士。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挑选着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些修为高深的修士,身边还会围绕着一群追随者,他们的目光热切地盯着那些修士手中的物品,期待能够得到他们的赏赐。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还有那些修士们兴奋地讨论着自己的修炼心得,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生活的交响曲,喧嚣中充满了生命力。

    由于玄真观实在太过寂寂无名,梁兴扬一行人穿着打扮也十分低调,因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并不引人注意。

    就算有人无意中瞥见梁兴扬一行人,惊讶于这群人的好相貌,待看清他们的穿着,也会很快移开视线,脸上带着了然。

    想来和他们一样,打算趁着宗门大比攀上尚天宗吧。

    不过……

    据可靠的密报,尚天宗的原德天最讨厌面容出色的人,这群人的如意算盘势必要落空了。

    想到这里,再看向梁兴扬一行人的眼里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梁兴扬一行人根本没把旁人的注视放在心上,一行人在市集里走走停停,挑选着喜欢的东西。

    此刻,他们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前,梼杌一眼就看中一块小臂长,两寸宽,像是被火烧焦的黑漆漆木材。

    这是雷击木。

    为上天雷电所劈开,鬼怪妖邪深惧之,是最有力度的避邪法物。

    用来做簪子最合适不过了。

    他顿住脚步,伸手拿起了这块雷击木,打量了两眼,抬起头问摊主,“多少钱?”

    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听到声音,低头一瞧,见是个精雕玉琢的小姑娘,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来,和蔼道:“小姑娘,这雷击木可不便宜啊,要一百两银子。”

    梼杌颔首,刚准备掏出银子递给摊主,余光瞄到梁兴扬一行人,忽然想起现在的自己是个穷人家的小姑娘,不由顿住,将这块雷击木还给摊主,垂下眼,抿唇道:“好吧,太贵了,我买不起,我身上只有二十文钱。”

    心里却盘算着,晚点回去就以梼杌的身份前来将它买走。

    摊主听她没钱,也没有生气,只道:“那真是可惜了。”

    梼杌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却听到身边有人说:“老人家,这块雷击木我要了。”

    梼杌一惊,连忙抬头看去,只见梁兴扬唇边含笑,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摊主,然后将那块雷击木递给他,眼中笑意浅浅,脸上表情柔和,“给。”

    梼杌愣住了,他呆呆看着梁兴扬,口中喃喃道:“大哥哥,你这是……为什么?”

    梁兴扬宽袖素袍,风姿出尘,温和的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这雷击木用来做簪子最合适了,不是吗?”

    原来,他看出了他的想法,知道他想要用雷击木给白氏雕刻一把簪子。

    梼杌拿着那块雷击木,望着面前姣姣如秋月的青年,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憋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谢谢,我会把银子还给你的。”

    梁兴扬笑着抚了抚他的脑袋,道:“好。”

    说话间,天边忽然响起了滚滚雷声,乌云快速堆积起来,没一会儿就下起雨来。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屋顶,脸上,身上,地上,众人纷纷愣住,抬头看天,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下雨了!”

    三个字犹如魔咒一般,唤醒了呆愣在原地的众人,纷纷回过神,嗒嗒跑起来,收摊的收摊,回家的回家,躲雨的躲雨。

    梁兴扬几人在江白的带领下,跑到一处屋檐下躲雨。

    穷奇一脸晦气地掸了掸身上的水珠,道:“我最讨厌下雨天了!”

    饕餮双手环抱在胸前,也是一脸不高兴,“我也是。”

    混沌叹气道:“下雨天确实让人感到不舒服。到此湿哒哒的,空气也潮湿。”

    在他看来,只要长毛的妖兽,就没有一只是喜欢下雨天的。

    三凶眼神充满怨念盯着外头的雨幕看,梼杌则是抱着雷击木,将上面的雨滴擦了又擦,直至整块木头锃亮,没有半点潮湿的可能,才抬头对梁兴扬说道:“大哥哥,它能暂时寄放在你那里吗?”

    “自然可以。”梁兴扬接过雷击木,收入储物袋里。

    即使这样,梼杌仍然有点不放心,嘱咐道:“大哥哥,你一定要帮我好好保管,千万别弄坏弄丢了哦。”

    梁兴扬好脾气地应道:“好。”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梁兴扬一行人闻声,不由转头看去。这才发现他们身后站着几名同样在躲雨的尚天宗普通弟子。

    有男有女,正小声说着话,时不时瞄他们两眼,眼神倨傲,脸上满是嘲弄不屑之色。

    “不就是块雷击木也值得这般宝贝?果然是小宗门,一点见识都没有!”一个尖下巴的女修撇嘴道。

    “哈哈,师妹,你当真以为人人都像咱们尚天宗一样吗?”

    说完,那群尚天宗的弟子看了眼梁兴扬几人,吃吃笑了起来。

    梁兴扬看了几人一眼,忍不住摇摇头,无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外面,没有说话。

    梼杌与他一样,根本没把这几只蝼蚁放在眼里,以他的身份跟他们计较,那就是自降身价!

    穷奇则是面无表情地抱胸,身上杀气隐现,但这段时间在荒山村里修身养性,脾气早已没有之前的暴戾,眼下勉强能忍,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不欲与他们多做计较。

    加上混沌在旁不停对着书癫和姜连山念叨,“嘿,咱们可是尚天宗与游龙宗的贵客,这群尚天宗弟子可真是有眼无珠!”

    “跟他们计较,咱们就是在自降身价!”

    “试问,谁会把蚂蚁的叫声当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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