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圣京城的夜和冀北的夜晚一般的寒冷。

    陈书兰回宫路上,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毛皮斗篷,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处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安静漂亮的玉瓷花瓶。

    伺候在一旁的刘嬷嬷和青苔两人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到了门前下车时,陈志缘走在前方,声音极冷地丢下一句话:“到书房来!”

    陈书兰垂眸,很浅淡地应了一声“是”。

    对于陈志缘那难看的脸色,她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慢慢跟了上去。

    刘嬷嬷却有些担心,小声叮嘱道:“小姐,去到书房之后好好和侯爷说话,别惹恼了他。”

    否则便要不太好过了。

    “嗯。”陈书兰点点头,柔声回:“多谢嬷嬷,我晓得了。”

    刘嬷嬷稍稍松了口气。

    到了书房前,伺候的人都停在廊下。

    陈书兰款步进到屋内,脚跟还没立稳,陈志缘就冷声骂道:“岂有此理!明明五年前圣上就属意你做定西王妃了!”

    “这几年定西王胡乱纠缠那谢家女儿,闹得满城风雨。”

    “圣上管也不管,如今你都入京了,竟也不下赐婚的圣旨,反倒今日那般抬举那个谢昭昭,分明是打我们陈家的脸!”

    “父亲慎言。”陈书兰低声劝道:“小心隔墙有耳。”

    陈志缘僵了一下,咬牙道:“轮不到你教训老夫!”

    “是。”

    陈书兰垂眸,温顺地说:“女儿知错。”

    陈志缘看她这副模样,怒火更甚,“你在京中宴会上一直都是今日这般样子吗?你这样的半死不活,低眉顺眼,简直毫无世家贵女风范!”

    “瞧瞧那谢昭昭多会见缝插针?也怪不得圣上这样不将你看在眼中。”

    廊下守候的婢女婆子们都不约而同低下头。

    书房内的陈书兰被这番毫不留情的言辞劈头盖脸一通辱骂,原本平静的毫无波澜的心底也激荡起了怒火。

    她缓缓抬起头来,冰冷地说道:“我上不得台面,毫无风范,那还不是父亲你教女无方么?”

    “你——”陈志缘脸色陡变,指着陈书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陈书兰冷笑着说道:“我如果有凉国公那样的父亲来教导我,我也一定可以做的很好,上得台面。”

    陈志缘大怒:“你这个逆女!来人、来人!”

    刘嬷嬷立即冲进去,把陈书兰护在身后,扑跪在地求道:“侯爷息怒啊,小姐她不是故意顶撞您的,求您息怒!”

    青苔和铃兰两个丫鬟也扑进来跪在地上,不断叩头:“侯爷息怒,侯爷息怒!”

    刘嬷嬷拉扯着陈书兰,“小姐您快认错,快些。”

    “我并不认为我说错了话。”

    陈书兰下颌微抬,“父亲叫人进来想做什么?上家法吗?女儿领受。”

    话音落下,陈书兰甩开刘嬷嬷的手,走到书房中央,端端正正地跪下去,背脊秀挺,眼神平静却不屈。

    陈志缘怒火烧到了头顶,手指和胡须一起颤抖:“好、好、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为父便说不得你几句了,可以!”

    “你既然自愿领受,那为父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孝道,什么是在家从父。”

    “来人,将小姐关进柴房去,不准给她吃的喝的,没有本侯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侯爷!”刘嬷嬷大惊失色,“小姐最近一直吃不好睡不好,身子孱弱,如果这样关她,她恐怕会撑不住的啊!”

    “刘嬷嬷。”陈志缘冷冷地看着她:“你是小姐的乳母,自小随在小姐身边照看,小姐如今这样忤逆,本侯以为是你教导不力!”

    “你就和她一起关着,好好劝劝她,直到她认错为止。”

    刘嬷嬷呆住,没有想到他如此不讲情面。

    青苔和铃兰两个丫鬟本来还想求情,被陈书兰挡住。

    陈书兰面无表情地说:“女儿遵命。”

    话落便起身,与刘嬷嬷一起被带往柴房去了。

    陈志缘看着她那副样子,怒火噌噌暴涨,恨得一把挥向桌面,将桌上的书简摔了满地。

    ……

    柴房潮湿阴暗。

    宴会上陈书兰没吃什么东西,没一会儿就饿的腹部绞痛。

    她微拧着眉毛,歉疚地和一旁紧紧抱着自己的刘嬷嬷说:“都怪我连累了嬷嬷……您是中山王府的老人了,您明儿好好跟父亲认个错,他会放您出去的。”

    “小姐说的哪里话。”刘嬷嬷揽着她摇头道:“老奴自幼照看小姐,哪能丢下小姐独自去安生?”

    “哎……”刘嬷嬷叹息一声,“小姐属实不该说那样的话。”

    “无论如何,侯爷都是您的父亲,您说他不如凉国公会教导女儿,岂能不激怒他?”

    “那我能说什么呢?”

    陈书兰静静地靠着刘嬷嬷,“凉国公不会让女儿受委屈,不会逼迫女儿嫁给不喜欢的人,不会把女儿当成博弈的工具”

    “他的确不如凉国公,我只是说了实话。”

    “小姐你——”刘嬷嬷连忙捂住了陈书兰的嘴。.八一

    外面有人守着,这话要是传到了平章侯的耳中,只会引起他更多的愤怒和不满。

    陈书兰垂下眼帘,悠悠说道:“他不爱母亲,也不爱我,他只爱权势……为什么我有这样一个父亲?”

    “嬷嬷,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是陈书兰?”

    “我不想做陈书兰,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有疼我爱我的父亲母亲,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刘嬷嬷眼角湿润,抱紧了陈书兰,“小姐你别说这样的傻话,虽然侯爷对你冷漠些,可是老王爷是真心疼爱你的。”

    “祖父……”陈书兰喃喃说:“是的,祖父疼我爱我。”

    “可是祖父有那么多的孙子孙女,他还是镇守冀北的中山王,他日理万机,又能分多少心思疼爱我?”

    刘嬷嬷无言相对。

    老王爷的疼爱的确是有限的。

    陈书兰是平章侯的女儿,老王爷素来不会插手儿子们的家事,更何况这一次他们在京城。

    而老王爷远在千里之外的冀北。

    刘嬷嬷暗暗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姐,你不要和侯爷拧着来,顺着他些,才能不吃苦头。”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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