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八字的事情先放下,胡夫人又转移了话题:“肖娘子,我这宅子从前都住得好好的,可最近这一年,却总觉得不大顺遂,麻烦您给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肖洛依点点头,门都没出,就指着东边:“那边是不是有个湖?”

    胡夫人点点头。

    “湖中有死气,且已经形成了怨气,这也是府中女眷身子骨日益不好的缘故。”

    “什么意思?”胡夫人身边的婆子面色变了。

    肖洛依只好说得更直白:“湖里有死人,死了至少半年,且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捞上来入土为安。”

    胡夫人:“!!!”

    那婆子:“!!!”

    两个人呆滞片刻后,那婆子突然反驳:“不对!您说湖里的人死了半年没捞出来,可府中出现这种情况,已经快一年了!”

    是的,以胡夫人为主的彭府后宅女眷,最近一年频频身子不爽,头晕犯困、吃不下多少东西,还经常迷糊。

    请了大夫来看,却都说是气血不足、睡眠不好之类的废话。

    开了药,也都是好好坏坏。

    肖洛依叹了一口气,又指了指西北角的方向:“那边也有死气,怨气更甚。”

    西北角?

    西北角寻常只有下人仆妇住着,还有就是……

    那婆子觉得自己一定想岔了:“你是说那边也有死人?也没有入土为安?”

    肖洛依笑了:“冤死的魂魄,就算埋在土里,那也不叫入土为安哪?”

    西北角……胡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后脊梁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肖娘子,我只想请教:若是将这两处的死人都找出来,超度了他们,让他们入土为安,是不是宅子里的风水就会好?”

    胡夫人的态度是真的谦卑了。

    恐惧让她再也骄傲不起来。

    “那这两处的问题解决了,若是宅子没有旁的问题,自然就能慢慢好转。”肖洛依回答得谨慎。

    胡夫人立刻叫人安排下去:带人封锁后院的湖边,准备捞人,对不知情的下仆只说丢了东西,下水里捞一下。

    肖洛依和问星道长静静地站在湖边,等着一切水落石出。

    很快,会凫水的家丁就上来了,白着一张脸:“下面有一具枯骨。”

    胡夫人掌心全是汗:“捞上来,快捞上来……”

    捞上来的骨架子上还有衣裳,看款式,是个男仆。

    一个管事上前仔细辨认衣裳上的荷包后,惊呼起来:“这不是阿牛?他不是说回了老家吗?”怎么会死在了这里?”

    胡夫人这下额头也见汗了。

    家里的人死了,却被告知是回了老家。

    这显然是被害死的。

    报官还是不报官?

    若是报官,自家老爷就是知府,永州府最大的官。

    到时候丢人怎么办?

    人家会怎么看待彭家?

    不等胡夫人做出决定,肖洛依轻轻说了一句:“还有西北方有一个。”

    你报官不报官,跟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倒霉的不是我。

    胡夫人如蒙大赦,赶忙接过话茬:“好好好,去西北方!西北方……”

    几个家仆跟着管家先把这骨架子安顿下来,另外的家仆赶忙跟着肖洛依和问星道长一起往西北方而去。

    西北方的小院子明显简陋许多,出入的都是下等仆役,衣着简朴。

    一个被锁住的小院子前,肖洛依指着院子道:“就在这里面。”

    胡夫人面色惨白,却不得不喊了一句:“还不快开门。”

    管家面色也不好看,上前开了门。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落满了枯枝黄叶的一个青砖小院露了出来。

    肖洛依进了院子,径直走向一株垂垂累累的柚子树:“死尸就在这个树底下。”

    众人看着柚子树上挂得满满当当的硕大柚子,一阵寒意从后脊梁上开始升腾。

    管家喃喃:“这柚子往年都不结果,今年怎么……”挂得满满当当?还都个头硕大?

    肖洛依冷嗤一声:“肥料下的足啊!”

    拿一整个人当肥料,这柚子还不结冒顶了?!

    胡夫人摇摇欲坠,扶住了旁边的婆子,嘶声道:“还不挖?!”

    随着臭味弥漫开来,一具尸骨被挖了出来,衣裙已经腐蚀得褴褛,金钗却还在头发上纠缠着……

    肖洛依转身就往外走:她的任务完成了。

    “呕……”有个婆子没忍住,开始吐。

    或许是为了解释自己并非害怕,那婆子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怕臭,是今早才吃了柚子。”

    这话不能说,一说,又是两声“呕”!

    其中一声是胡夫人:她今早也吃了柚子。

    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心中暗暗决定:这辈子再也不要吃柚子。

    胡夫人面色惨白地被婆子扶出来,一行人往后院花厅而去。

    等胡夫人再次去换洗完毕,肖洛依已经喝了两盏茶,吃了一盘子点心了。

    胡夫人是和知府大人彭守良一起来的花厅。

    此时的胡夫人面色依然惨白,可神色已经镇定了许多,彭守良眼底却有隐忍的怒意。

    “肖娘子能否帮我推算一下,是谁杀了西北角的那女子。”

    显然,那西北角的女尸是他怒意的源头。

    肖洛依摇头拒绝:“我不是捕头,不负责破案,破案这种事情,想来彭知府手下有的是人能做。”

    记得谢狗儿曾经说过,知府家后宅,时不时会往外抬人,丢去乱葬岗。

    这等常年不干净的内宅阴私事太多,自己知道得越少越好。

    彭守良如何不知自己手下有的是擅长侦破的人。

    可内宅阴私事,他不想闹上公堂!更不想让外人得知。

    “肖娘子!”彭知府的语气不自觉就带上了威压。

    肖洛依恍若未觉,看向问星道长:“问星,要不你来?”

    问星道长闻言一愣:“我来?”

    彭知府也愣了一下:对,问星道长也在呢!

    这位可是广衍道长的弟子,道法高深,这点小事想来不在话下。

    “好嘞!”问星道长摩拳擦掌地开始卜卦掐算起来。

    一番操作之后,问星道长看向彭知府和胡夫人:“彭大人,夫人,您府上可有年龄三十四岁、属虎的女子?”

    彭知府看向胡夫人。

    胡夫人思忖了一下,面色变了变,不过还是对婆子道:“将后院所有三十四岁属虎的女子都叫过来,主子下人都算。”

    当四个属虎的三十四岁女子走过来时,都还没等问星道长开口,其中一个衣着鲜亮头戴银钗的女子面色就不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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