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郎此时倒是不急不慢的走到一边坐下,翘着二郎腿,颇为傲然的说道:“怎么样,我说可以根治吧!”

    “小小疟疾而已,任它肆虐多少年,那是没碰到我王…智,碰到了我,那只能算它倒霉。”

    王二郎本想说我王大圣人,但是想着岳父母在前,不好装太过,也只能改口了。

    “贤婿真乃神人也。”

    曹继竖起大拇指舔着老脸夸赞,不过也是真心实意。

    王二郎忙说不敢当,在岳父母面前还得克制一点。

    刘大夫此时也走了过来,对着王智正正经经施了一礼道:“老朽有眼无珠,神医当前却不识得,还请王神医莫怪。”

    “哎~”

    王智装模作样的扶起刘大夫,略显惭愧道:“刘大夫切勿如此称呼,我也不会什么医术,当不得神医之名,只是碰巧这疟疾犯到了我头上,其他病我可是不懂如何医治的。”

    几人听完有些无语,还碰巧犯到你头上?感情是啥病犯到你头上你都会治了呗。

    不过这疟疾可是实实在在的被这个口出狂言的少年郎给治愈了,不服还真不行。

    刘大夫依旧恭敬道:“王神医过谦了,单单就治疗疟疾这一条,王神医就已经屹立于我医者之巅,受万世敬仰了,不知…”

    刘大夫先是一通马屁拍过,后又有些踌躇,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王智被拍的浑身舒坦,被一方名医拍马屁的爽感可不是苦哈哈的流民百姓能比的,看他这个模样也是爽朗一笑道:“刘大夫与我知己一般,有何话但说无妨。”

    曹继捂脸,刚才还‘你这老头‘呢,拍了两句马屁,就成知己了。

    “那个…”

    刘大夫欲言又止,最后又道,“算了,是老夫唐突了。”

    吃饭的活计如何能与外人言,他自己能端的起这碗饭,那不也是祖传的医术与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祖传药方吗。

    王智看他这模样是有些明白了,笑道:“医者无界,若人人都敝帚自珍,我华夏医术如何能有进步,如何应对层出不穷的天灾人祸?”

    “此种治疟药方很简单,城外流民营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一种稀有树皮研磨而成的粉末,那株树我也给移栽在了城外,刘大夫有心随时都可过去查看。”

    刘大夫闻言即激动又羞愧,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扭扭捏捏的既想讨要治疾之法,又怕遭受拒绝老脸挂不住,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在意这回事,早已大大方方的把如此珍贵的药方公之于众,什么叫大公无私,什么叫造福万民……

    刘大夫再次整理衣衫,心服口服的对着王智深深一躬到底,“王神医医者仁心,为国为民,是真正的医者,老朽惭愧,实在是惭愧。”

    曹继也对自己这个便宜女婿更加另眼相看了些,年轻人嘛,虚荣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不虚荣哪来的上进心,更何况是利国利民不利己的虚荣,自己曹家可真是捡到个宝了,说不准他曹家日后能否迎回祖上荣耀还得应在这个女婿身上。

    王智起身扶起刘大夫,又谦虚一番,一副主客相宜模样。

    ……

    与此同时,文德殿内群臣有一搭没一搭的商议着一些事宜,往日朝会到此时早已结束,可今日依旧是各站其位。

    有大臣腿酸,不停的换着姿势,目光时不时的侧头查看着什么,终于,一个青年甲士进殿单膝跪地向上禀告,“启禀陛下,城外疫情探查完毕,疟疾已得到全面控制,染疾者均得到良好治疗,部分患者可下地行走,一些青壮患者已开始劳作!”

    随着青年甲士的正声回禀,殿中人员虽众,却有些安静。

    “敢问赵府君,此症解于何人之手?”

    一个老臣压下心中震惊,询问为首之人,群臣闻言皆看向赵桓。

    此时已经无人再有质疑,这种事情展露与光天化日之下,编是没法编的,开始还有人认为他是想拖延时间,或是其他意图,毕竟此事太过天方夜谭,自从人族有过历史记载以来几千年间,无数先贤大能都对疟疾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所以才把这种传染病称之为瘟疫,能被人为治疗的病还能叫瘟疫吗?

    谁能想到如此恐怖天灾气势汹汹的席卷而来,却直接被人扼杀在摇篮,前后也不过只有一周时日,这简直…简直…太过匪夷所思。

    “回陛下与诸公,此症解于婺州观察使、禁军统制王禀次子王智之手。”

    赵桓禀告完便挺直了腰杆,凛然正气,这是他第一次在朝会上挺直腰杆,第一次敢直面天子父亲的威严,他知道,能否真正立身朝堂,坐稳太子之位,就看今日了。

    他心中虽还有忐忑,但还是努力维持着不卑不亢,因为他有底气,不论开封治理的如何,单就以成功安抚流民,扫除瘟疫两项功绩来说,他就已立于不败之地了。

    他现在相信,只要有表弟的辅佐,什么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王智?这不就是那个新学的领头人吗…”

    “啊,原来是此子,我就说这名字听着耳熟…”

    “能说出那么一番破天荒的道理之人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群臣听闻此名不禁有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无人敢站出说什么,因为‘王智’这个名字,是个禁忌。

    “肃静!”

    随着御史大夫的一声大喝,朝堂又顿时安静下来。

    赵佶面无表情的端坐大殿之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心中百感交集,又是这个堂内侄儿,对于他的才华和能力,赵佶爱极,但就是这个爱极的后辈,却屡次坏他好事,若不是这厮插手,现在台下百官之首的人就应该是他的第三子赵楷了。

    此子不能再留了啊!

    台下一大臣仿佛是看透了赵佶心中所想,出列畅言道:“陛下,王智此子乃是将门之后,太学学子,又平定瘟疫,有大功于社稷百姓,当赏之以示朝廷公允。”

    “对,平疟之功千秋万代,我朝当不吝赏赐,树后世榜样……”

    又一名大臣附和,可话说了一半就又顿住了,因为他看到方前为王智请赏之人正是殿前司都指挥使,高俅高太尉是也。

    如今满朝诸公谁不知道高俅对新学所做的那些腌臜事,这新学的创立人可不就是那王智吗…

    谁都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但谁也不知高俅此时出面为王智请赏所图为何,其中有没有上位之人的授意也不得而知,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高卿言之有理。”

    赵佶沉默片刻先是赞同了高俅一句,而后又问道:“那高卿以为该做何赏赐呢?”

    ……

    “表哥找我有何事啊?”

    开封府衙议事厅内,王智领着王贵来到了这里,赵桓的侍从都找到曹府去了,可见是有不小的事。

    “阿霸,王兄,王师…”

    包括陈秀才、秦算盘、陈东在内数名编撰字典的学子,此时也都聚在议事厅内,看到王智前来纷纷起身打招呼。

    王智向众人点了点头,走到首位落座,看向上位赵桓。

    “表弟啊…”

    赵桓忽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思索了片刻才道:“今日朝会上我汇报了城外抗疫情况,大臣们都很是惊喜,认为你有有功于社稷,要给你封官…”

    “哦?是吗,这是好事啊!”

    王智先是一喜,却看到表哥还在皱着眉,知道此事可能不像表面这么简单,接而又道:“表哥为何愁眉不展?”

    赵桓询问,“你可知这提议封你为官之人是谁?”

    “是谁?”王智疑惑。

    “是高俅!”

    “他?”

    王智更是疑惑了,转头看了看陈秀才等人,见他们一脸平静,应该是已经得知此事了。

    陈秀才摇头道:“阿霸,府君已经和我们说过了,我认为,此官不能当。”

    “对,他高俅明显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王师定不能随了他的愿,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阴招没使呢。”

    一名学子抢着说道,其余之人也纷纷应和,各抒己见。

    有宋一朝与后世明清不同的是,哪怕圣旨下发,也不是说就非接不可,不接就会如何如何,相反的是,抗旨不接的事情屡见不鲜,据不完全统计,单北宋一朝抗旨不遵的记录已经超过了一百次,由此可见抗旨不遵在此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尤其是文官群体,朝廷给文人的封赏若是拒接,更是会被士林称赞有风骨气节,反正又不会死,还能刷声望,何乐不为。

    不接吗?

    王智有些心疼,好不容易能有个官当,还不用太学考试,就这样拒绝着实有些不舍。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自己两年内不进太学院的门,到时自有同进士出身等着自己,到那时以进士之身进入官场,还能不比现在这个封官强吗。

    如此想着王智也就看开了,无所谓道:“啥劳子官,我本就不屑当之。”

    可接下来当听到赵桓说了这个劳子官是啥时,他就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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