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鋆将手背处的一条小血管割破,血一滴一滴地滴入碗中。

    看着滴入碗中的鲜血,冀鋆心里默默计算,大约有快到一百五十毫升了!

    冀鋆开始觉得有些心慌,心跳加速,头晕,手开始微微发抖,头顶有些发麻。

    这是缺血缺氧的表现,先到此为止吧。

    万一,快速失血过多,这个时代不能补液,会出现急性心肾功能异常,甚至衰竭。

    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和忞儿一起交待!

    冀鋆吩咐芍药将血混到药水当中,然后嘱咐海棠给冀忞,缓缓地分两次到三次喂下。

    接着,冀鋆一下子就像脱力一般,歪倒在靠枕上。

    李宓此刻心中万分的焦急。他急急地道,

    “大表妹,你身子太弱了,用我的血!你跟忞儿血脉相连,我跟忞儿也血脉相连,我还是兄长,应该用我的!快!要不,你用我的血补补?”

    冀鋆努力的将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非常艰难的笑容道,

    “大表哥,不是说亲人的血就一定有用。我的血里面有娘亲给我加持的可以解毒的蛊,这个蛊才是至关重要的。”

    冀鋆一阵眩晕,她闭上眼睛,缓了缓,待眼前黑蒙减退,遂慢慢睁开眼睛,解释道,

    “只有拥有这种蛊的人才能够对中毒的人进行“以血换血”,如果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做这个事情,“葡涟”之毒又何必如此难解?”

    周彪急道,

    “可是我们问了京城好多的名医,他们对于“血岚珠”听都没有听说过,倒是什么东珠、夜明珠显得不足为奇。而且甚至我们也愿意花高价去买,可是他们这些郎中都闻所未闻,可怎么办好?”

    一边的周桓忽然淡淡地道,

    “那说明血岚珠一定是至关重要,而且有可能是被人有意封锁了这个消息。”

    李宓闻言,眉头锁的更紧,道,

    “那怎么办?”

    周桓沉声道,

    “大公子,请你去趟太医院,太医院的田院首今年已经70岁,他历经三朝,见多识广,我想他应该知道。”

    李宓面露喜色道,

    “那好,我去求他!多少钱也在所不惜。”

    冀鋆心中暗叹,这个大表哥虽然说心地好,但是还是有点缺少临危不乱的镇定。

    既然“血岚珠”的消息被有意的封锁,岂能是你们几个毛头小子求一求,或者是拿些金银财宝就能够打动的?

    果然周桓摇头道,

    “恐怕不那么容易。大公子,你如果这么去求一定会一无所获。

    周彪道,

    “那怎么办?要不我去求父王,让父王出面去求田院首?”

    冀鋆暗想,如果是广宁郡王出面,或许有的商量。

    不过,如果广宁郡王和江夏郡王一起出面,将胜算更大。

    可是,如此一来,会坐实他们二位郡王与礼国公府走得密切。

    如果他们二位郡王加上礼国公府看好哪个皇子,这位皇子岂不是稳操胜券?

    皇上会允许吗?

    皇上会相信他们仅仅是为了忞儿?

    就是皇上信,二位郡王救了忞儿,礼国公府和伯父也欠了他们的人情,将来,二位郡王在储君之争中,有什么倾向,难道,李宓和大伯能够袖手旁观甚至与之对抗?

    冀鋆的头顿感万分沉重,晕眩得瞬间又不得不闭目养神。

    周桓皱眉摇头,道

    “恐怕郡王爷也未必能够撬得开院首的嘴,除非……”

    田院首今年已经年逾七十,晌午已过回家路上,他就被李宓和周彪“请”到了“好邻居”做客。

    田院首一脸的不情不愿,来到“好邻居”的后堂给冀忞把脉。

    田院首须发皆白,听说了冀鋆的“以血换血”之后,叹了一口气,对李宓几人道,

    “目前看冀小小姐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冀大小姐的“以血换血”果然有用。“以血换血”之后,“葡涟”的毒就等于暂时停止进展,或者是说,至少延缓十日到十五日。”

    田院首又张了张口,终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写了两张方子,道,

    “这两个方子是给两位小姐的。冀小小姐加上老夫的这个药,可以将延缓“葡涟”的时间再延长五天。如此一来,假如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么,还得需要冀大小姐进行“以血换血”来稳定冀小小姐的病情。老夫的方子可以冀大小姐恢复的时间稍微缩短一些。

    周彪问道,

    “那血岚珠呢?”

    院首垂首,缄默不语,一副任打任杀,细听尊便的样子。

    周彪急了,

    “田大人,您究竟要怎么样?”

    田院首缓缓摇头,闭上眼睛,无奈地叹口气道,

    “世子爷,不要为难老朽了。这是皇家秘辛。老朽说了,就得是全家人陪葬。老朽不说,就由我一个人任由大公子和世子爷处置。就只当用老朽的命抵冀小小姐的命吧!”

    一副大义凛然,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周彪一时傻了眼。

    然而,周桓凉凉地开口道,

    “在我心里,你不配给忞儿抵命!”

    院首闻言睁大双眼,他历经三朝,别说周桓这么个郡王世子,就是广宁郡王,江夏郡王见到他也得毕恭毕敬。

    即使是皇上,除非是在盛怒之下,也对他客客气气。

    一下子被一个跟自己孙子差不过大的小子这么说,实在震惊又气愤!

    田院首看向周桓,有些恼羞成怒,又有点敢怒不敢言。

    周桓微微一笑道,

    “你可是不服气?忞儿生性善良仁厚,手上干干净净,纵然她每次被人伤害,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致害她的人于死地。而你,你不妨想想,你这些年,一路走来升到太医院院首,你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害了多少无辜人的生命?有多少次的见死不救?你敢扪心自问,你敢说你问心无愧?”

    田院首见周桓如此说,眼中现出惊恐,但是却依然嘴硬道,

    “老夫那也是迫不得已。”

    周桓嘿嘿冷笑,俊朗无双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狠厉,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天成贵气,反倒使整个人平添许多霸气。

    “迫不得已?那好,我问你,当年张妃娘娘是怎么死的?你别告诉我你是迫不得已!还有,那些个哀哀无告的宫女太监呢?那个叫叶儿的宫女,还有那个叫柱子的小太监。跪求你施舍一点救命的汤药,于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为何不救?”

    田院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苦痛,似乎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被生生撕裂开来,已经以为再也不会想起的记忆却在此刻,汹涌奔来!

    因为这些个小宫女小太监得罪了当时正值圣宠的焦贤妃!

    田院首当时还不是院首,为了不让焦贤妃对自己不满,他借口“没有圣喻”拒绝了这些小宫女小太监的哀求!

    任由这些人伤痛而死!

    据说有的人临死前诅咒他不得好死!

    田院首更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你们得罪了焦贤妃,要找人报仇也要找焦贤妃,自己不过是听命于焦贤妃,何错之有?

    至于三皇子的母亲张美人,更是与他无关!

    张美人身份低微,却宠冠后宫!

    自己的外甥女已经是修容,却见不到皇上几面!

    黎修容找他要了几副令人脸上身上起疹子的药!

    只是想让张美人把皇上让出来几天,他有错吗?

    谁知,又有人买通了太医院抓药的太医,让药的分量加大,而且还添了点令病情加重的药!

    恰好,那个“秋菊”又冒失地在茶中加了毒药!

    于是,张美人就此香消玉殒!

    周彪气得只差破口大骂道,

    “勿以小恶而为之!你悬壶济世的初心,仁心仁术的圣训,都喂了狗了吧!”

    李宓已经上前一把拎起田院首,狠声道,

    “你既想给忞儿偿命,我成全你!”

    田院首一脸死灰,他被李宓用匕首逼迫来到“好邻居”,就已经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唉,横竖都是死,认命吧!反正自己也这么大年纪了!

    冀鋆的心也在一点点地沉下去。

    田院首说出这个秘密,就几乎要对抗皇权,一不留神就会把全家的性命赔上。

    你有什么样的金银财宝能够买的了人家的身家性命?

    那么就只能是——威胁,威胁的他不得不说出来!

    或者给予足够的保障,保证他的身家性命无虞。

    可是,这些,臣妾做不到啊!

    冀鋆虚弱地开了口,道,

    “大表哥,放了他吧!他造的孽,不用咱们去料理。”

    李宓此刻也冷静下来,手一松,田院首跌到椅子上!这一摔有点重,表情十分痛苦。

    周桓此刻冷冷的道,

    “田院首,你的孙子已经在我的手里。你如果不说,就由你孙子给冀小小姐偿命吧。”

    疲惫得本来打算闭目休息的冀鋆闻言,瞬间睁开眼睛,双眸闪亮地看向周桓,

    心里暗道,哎呀,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狠?

    嗯,话也挺多!就是平时不说!关键时候还挺能说!

    果然,田院首气得忽地站起,胡子随着呼出来的粗气直颤!

    他指着周桓,骂道,

    “你个小崽子!祸不及家人!你不怕遭报应?”

    周桓却泰然坐下,冷笑道,

    “问得真多余!你不要跟我提什么天道良心,礼国公一家为国为民之心,可昭日月!礼国公父子如今身染重病,你院首又为他们做了些什么?冀大将军夫妻去前线保家卫国,冀小小姐如今饱受疾病摧残,你院首又做了些什么?没有礼国公父子和冀大将军在前线浴血奋战,有你院首的荣华富贵?”

    艾玛啊!

    这男主光环已经太耀眼了!

    耀眼的不要不要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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