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鋆走到宏公公跟前,轻声说道,

    “宏公公,做人做事不要太猖狂,要知道适可而止,也不要太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说我们两个小丫头能支撑起“好邻居”这么大的门面,您说说有多不容易!全靠着有礼国公府的大表哥,还有广宁世子和江夏世子的支持。所以说,我们没有什么背景,没有什么太硬的后台。我们只是想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公公?您可懂?”

    宏公公脸色阴晴不定,疑惑地看向冀鋆,不大明白话中的意思。

    “不过!”冀鋆忽地敛起笑意,又走近一步,用只有宏公公一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阴测测地道,

    “宏公公,你知道什么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吗?你也知道,贤妃娘娘树敌太多,宫里宫外也不是一手遮天,有人要利用我姐妹对付贤妃娘娘,我乐见其成,也不介意落井下石。我唯一惦记的是我堂妹,不过,我堂妹有礼国公府和我大伯护着。因此我是无所顾忌,即使我今天杀了你,你说万岁爷会为了你全京城全国地追捕我吗?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太监大动干戈?就是让大理寺去抓我,你说,桓世子会一丝不苟地去追捕我妈?大不了我跟爹娘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宏公公侧头看看冀鋆,呵呵干笑几声道,

    “有人借刀杀人对付娘娘,冀大小姐就甘心情愿受人驱使?”

    冀鋆好整以暇地扶了一下珠钗,笑道,

    “我是个商人!只要对方出的价钱合理,这笔生意就可以成交!有人能出大的价钱,大的筹码,比如,我大伯升官!比如,我堂妹获得县君县主的封号,我为什么不答应?”

    哼哼,你焦贤妃想要我的东西,也得拿等价的物件交换!

    《潜伏》里的谢若林不是说过嘛,“如果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又活过来了,咱俩还能做生意,只要价格公道。”

    宏公公嗤笑一声,斜眼看看冀鋆,不屑地道,

    “凭你?”

    冀鋆笑颜如花,眉眼弯弯,犹如郁金香般绚烂夺目,

    “因为我这把刀足够锋利!不信咱们就试试!”

    宏公公见冀鋆如此肆意张扬,内心不由得开始不安。

    他心虚的表情没有逃过冀鋆的双眼。冀鋆知道,宏公公内心开始打鼓了!

    这是个好兆头!

    宏公公原来坚定地认为只要毫无底线的去巴结焦贤妃,付出了时间和精力,就一定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比如权利,比如财富。

    但是宏公公不知道,他始终只是焦贤妃手底下的一条狗,他永远给不了焦贤妃最想要的东西。

    人的需求是有主次之分,在需要的时候,次要的需求一定会给主要的需求让位。

    比如现在对于焦贤妃而言,冀鋆手里有她最想要的“药丸”,宏公公就给不了。

    在这个天平上,冀鋆和冀忞就比宏公公金贵!

    而宏公公满脑子想的是,想踩着冀家姐妹的肩膀讨好焦贤妃,真是白日做梦!

    冀鋆想起学姐的科室一个正科长和一个副科长。

    正科长是男性,还有三年左右就退休。正科长的后台早已经退休,他又没搭上新的大哥,因此,正科长已经没有什么依仗。

    副科长比正科长要年轻好几岁,而且因为副科长身后有“大哥”罩着。所以,当时看趋势就是副科长将来是一定要接任正科长的位置。

    不过副科长自觉上位有一个障碍,就是学姐。

    因为副科长是一个初中毕业的中专生,而学姐是本科毕业直接考取的硕士生。

    在学历上,就天壤之别。

    院里每到提起这个科室正科长退休后的领导人选问题,就有人指出副科长学历上的欠缺,副科长就总觉得是学姐耽误了她上升的路,因此,总是撺掇着郑科长去欺负学姐,想将学姐逼走。

    此刻的正科长觉得自己离开领导岗位后,还有两年的时间正式办理退休手续,也想继续在科室里“发挥余热”!

    因为,学姐的单位,在职人员除了基本工资,还有“绩效工资”。

    而正科长的职称和级别高,他的“绩效工资”是普通科员的三倍!

    正科长觉得只要给这副科长做了一条合格的舔狗,在将来,扶正的副科长一定会安排他继续“留任”,也不遗余力地帮着副科长对付学姐。

    但是最后,正科长“退岗还员”的时候,副科长并没有能够接任这个正科长的职位。

    很明显,副科长背后的力量不足。

    同时,副科长马上翻脸。

    她以前见到正科长的时候,总是卑躬屈膝,跑前跑后,嘘寒问暖,递茶送水。

    不是科长长,科长短,就是哥长哥短。

    而从正科长“下去”的那一刻起,她对正科长再没有正眼儿瞧过。

    有一次,这个副科长找“前”正科长有事情,去“前”正科长办公室,连“老吴老张”都不喊,开门的时候直接就喊,“哎!你去把地擦了!”

    “前”正科长气得脸成了猪肝!

    后来还有一次是到学姐的办公室,副科长一开门问道,

    “你看见老郑头儿了吗?”

    科长姓郑,但当时把学姐弄蒙圈了,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这个“老郑头儿”是哪个。

    还以为是新来的打扫卫生的,收拾破烂儿的等等。

    因为一直以来,“前”正科长都跟“老头”二字不搭边。

    后来才缓过味儿来,她问的是“前”正科长。

    后来,学姐告诉冀鋆,

    “这件事情承包了我一天的笑点啊!”

    这次恰好让学姐亲眼见到“前”正科长被他一直小心侍候的副科长冷言冷语的对待,冀鋆感到真是“报应不爽”!

    宏公公此刻见二人视他如无物一般,心中也开始有点没底。

    冀家姐妹跟以前他所欺负的人的套路都不一样!

    宏公公有点骑虎难下,额头渗出了些许的冷汗!

    其实这个时候洪公公并不担心冀忞让这个小丫鬟用斧子砍他。他知道冀忞出身出身礼国公府,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无非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宏公公更加担心的是焦贤妃的怒火。只要是没有完成好焦贤妃交代的事情,她就会大发雷霆,就会怒不可遏,根本不管属下的死活。

    宏公公他以为抬出焦贤妃,抬出西厂,两个小丫头多多少少也会给他点儿面子,没有药丸也得毕恭毕敬送他许多的金银财宝,然后让他回去在焦贤妃面前美言几句。

    诸如“药丸不容易配置啊!”

    或者是“需要些许时日去寻找名贵药材啊!”等等。

    但是没想到二人根本不买他的账!

    宏公公抬出西厂,其实也无非是狐假虎威。但二人根本没有害怕,宏公公此刻动摇了!

    难道冀家姐妹背后有更强大的靠山?

    按说,李宓周桓和周彪他们见到西厂也得是礼让三分。

    那么还有谁呢?难道是郡王爷?还是说除了礼国公之外的哪个国公爷?

    再或者是是东厂的王公公?

    要知道东厂的王公公一向跟西厂的武公公是不合的呀,一直暗中较劲!难道是这样?

    宏公公心里面越想越像。加上刚才又喝了一肚子的水,又排了好多的尿,估计这个时候多多少少有一点的离子紊乱,腿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软,打颤!

    正僵持间,只见,竹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

    “小,小,小姐!出事了!”

    冀鋆心里一惊,忙道,

    “出什么事情了?”

    只见竹叶大口喘着粗气,又拍着胸口,费了好大的劲儿,还是在喘着粗气!

    芍药忙上前帮着竹叶顺气!

    冀忞有点担心地道,

    “别急,慢慢说!”

    芍药又是拍背,又是拍胸,竹叶还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副上气不接下气,就差一点,一口气就上不来的样子!

    冀鋆皱眉又咧嘴,这竹叶的样子,好像以前病房里的“肺气肿”患者!

    可是,那些由多年的“慢性支气管炎”发展而来的“肺气肿”的患者,至少都是六十岁以上,五十岁的都少见!

    竹叶这年纪,啧啧!

    想让她喝口水顺顺,一看,好嘛,茶杯茶壶都让芍药的一斧子划拉到地上去了!

    半晌,竹叶才缓过一口气,可是,却是先狠狠地瞪了宏公公一眼!

    宏公公也“哼”地一声瞪了竹叶一眼!

    冀鋆此刻要暴走!

    都什么时候了!

    眼珠子都飞出去了!

    还好,竹叶终于开口道,

    “刚才不知道是哪个遭天杀的,遭雷劈的,遭下雨浇死,走道儿掉井里淹死,吃饭让饭噎死,喝水呛死,风大吹死,鸟拉屎砸死,鸟不拉屎穷死的一帮坏蛋,在大堂乱放鞭炮!噼里啪啦!叽里呱啦!叽里咕噜!稀里哗啦!”

    冀鋆本来紧张得跳到了嗓子眼儿的一颗心,被竹叶这一通的修饰词彻底弄得没了脾气!

    竹叶越说,冀鋆的心就跟着往下落,慢慢的,不仅是稳稳地着了地,而且是沉到了谷底!

    这竹叶是活生生地被芍药给带偏了!

    冀鋆无奈地道,

    “说正事儿!”

    竹叶又狠狠地瞪了宏公公一眼道,

    “沺黎县主被鞭炮吓晕了!县主被吓得犯了心疾!现在晕过去了,郎中说,情况十分的不好!”

    宏公公心下一惊,继而又暗喜,这下有理由跟焦贤妃交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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