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鋆软硬不吃,王氏倒不稀奇,也清楚跟冀鋆交锋不会太愉快。

    但是,没想到,真正气得她要发疯的却是冀忞!

    “冀忞!”王氏颤着手指着冀忞,咬着牙喊出了声!

    “舅母有何指教?”冀忞冷冷地看着她。

    前世,在淮安侯府那个破败的院子里。

    一个深夜,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冀忞看到了悄悄探望她的王氏。

    冀忞以为王氏是来搭救她的,心下无比欢喜。

    冀忞知道自己如今身陷囹圄,而且被安上了“弑君”的罪名。恐怕礼国公也会受到连累。

    但是冀忞见到王氏前来,猜测或许已经登基的二皇子会忌惮在外领兵的父亲,不敢加害礼国公府。

    于是外公和舅舅想起了自己,多方打探,终于知道了自己被美琳弄出了天牢,囚禁在淮安候府,于是让舅母前来看望自己。

    房中没有光亮,那晚没有月色,更显得漆黑一片。

    冀忞借着窗外的的星光和门口的一盏风灯,见到了披着一件黑色斗篷的王氏。

    冀忞张了张口,可是被毒哑的嗓子发不出声音!

    她向伸出满是血脓的手臂,握住王氏的手,可是,胳膊却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千钧之重,只略微抬起几寸。

    她期待这舅母过来抚摸她的面庞,关心她的伤势……

    不料王氏劈头问的是,

    “冀忞!你在宫里好好的,为什么要弑君!而且还栽赃给焦贤妃?贤妃娘娘哪里对不起你?礼国公府又有哪里对不起你?你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活该你在此活受罪!”

    房中散发这腐败的气息,王氏居高临下地站在冀忞床前,厌恶地用帕子掩住口鼻,她看了一下冀忞的双手,随即不再去看,只是死死盯着冀忞。

    冀忞被王氏的一番质问震得懵懵懂懂,她甚至理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一遍一遍使劲地摇着头,她不停地哭,泪水混着血水流进口中,腥咸一片。

    冀忞口中“呜呜”作响,瞪大双眼,拼命地向王氏传达着冤屈:

    “舅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杀皇上,是二皇子杀了皇上。”

    王氏见冀忞不回答,更加愤怒,低声喝道,

    “焦贤妃被你诬陷被关进了冷宫,前日为自证清白,已经在冷宫自尽!五皇子不知所踪,十三皇子现在被囚禁在福远宫,也凶险无比!他身边的宏公公偷着跑出来告诉我,难道还有假?你受何人指使,敢去刺杀皇上,还嫁祸给焦贤妃,是不是璐太妃指使?”

    冀忞听到“璐太妃”三个字,愣了愣,内心更是无比凄楚,她此刻还不知道,为何王氏要攀诬璐太妃,可是,她只能再次拼命摇头!

    王氏愈加恼怒:

    “冀忞,你跟你娘亲一样都是自私刻薄,心胸狭隘!当初是你娘亲任性非要与你爹爹去前线统帅李家军,我们留在京城礼国公府的人就得为此被圣上猜忌,而你仗着身上有着关乎江山社稷的秘密躲到淮安候府享清福,撇开了礼国公府!”

    “你冀家要独享兵权和富贵,我们也就由着你们自私胡闹!你要进宫便进宫,我们为你求焦贤妃关照,可是,你又抱怨焦贤妃待你刻薄,你搅得福远宫鸡犬不宁后,又抱了璐太妃的大腿,我们也由着你!贤妃娘娘和我们不计前嫌四处维护你的名声,你还想要我们怎么样?”

    “哇!”冀忞腹中空空如也,可是气急攻心,却吐出了一腔的苦水!

    她双腿沉重,没动一下,便痛入骨髓。

    她终于抬起了右手,整个手掌艰难地指向了口唇,然后冲王氏轻轻摇了摇。口中“呜呜”不清。

    “你,”王氏才注意到冀忞的情况有异,试探着问道,

    “哑了?”

    冀忞满脸泪水,无助地点头!

    王氏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用了刑?”

    冀忞无声流泪。

    可是,接下来,却听王氏恨恨地道,

    “用得好!弑君之罪,死有余辜!诬陷贤妃娘娘,罪加一等!”

    冀忞眼前一黑,一阵晕眩,晕厥过去。

    稍顷,只觉得王氏使劲摇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低吼,

    “冀忞,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救礼国公府,你告诉我“晨昼合力,血蛊三易”是什么意思?贤妃娘娘说,只有你才知道这个秘密,婆母给了你一粒特殊的药丸,所以,你表哥和芳苓的血都不好使,你告诉舅母,这个是什么意思?你说出来,舅母马上就能带你出去!”

    冀忞此刻已经恢复清明,而且无比清明,无比平静。

    秘密,呵呵!多亏了外祖母有这样的“神药”!

    想来外祖母是将这个秘密紧紧“锁在”自己身上,这样想得到“秘密”的人会投鼠忌器,不会轻易害她性命!

    记得那一晚,冀忞在神思恍惚当中梦到了外祖母。

    外祖母,一身华服,高贵端庄,满是慈爱,关切和担忧地看着她,而且眼中还有那么一丝的歉疚。

    可是外祖母只是用这样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唇不停地嗫嚅翕动,可她却无法听清外祖母说什么。

    然而,冀忞的内心却很欣喜,她的脑海中瞬间涌起一种情绪,她想对外祖母说,

    “外祖母,没有关系的,我知道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那个时候可能是太小,还没有来得及领会您的深意。您也许没有来得及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如今,我们遭遇到了这样的意外,这样的情形不是您能够预料的到的。外祖母,您不用愧疚!”

    接着,外祖母好像是听懂了冀忞内心的声音,露出慈爱欣慰的笑容,但是外祖母的口唇仍在不停地翕动,可是冀忞还是听不懂。

    于是冀忞便集中精力盯着外祖母的唇形,慢慢地,她读出了这八个字!

    冀忞此刻明白,王氏、淮安侯他们,包括焦贤妃等人所要的这个秘密,如果真的是在自己身上,那么并不是严刑拷打,折磨逼问就能够得到!

    必须是在自己身心放松,心情愉悦的情况下,自己才可能自发的找到这个秘密的关键所在。

    冀忞想明白这一层,虽然身上万般痛楚,却是无比的轻松。

    您们用这样的方法越折磨我,秘密就会隐藏的越深,如此甚好,我们就鱼死网破!

    您们毁了我,我也不会让您们如愿!

    王氏见冀忞紧闭双目,任她如何摇晃也不睁开双眼,王氏心中深恨,

    她伏在冀忞的耳边,咬牙道,

    “您找死!”

    “你试试!”

    芍药一嗓子把冀忞从“梦境”中拉回。

    芍药的嗓门在这不大的房间里,气势非凡,说“震耳欲聋”完全不为过!

    芍药冲着王氏怒目而视!

    她忍了很久了!要不是看在她是小小姐的舅母,大表公子的娘,大小姐未来的婆母面上!

    她早一嗓子把她们的耳朵震聋!还容她们在这里呱噪!

    王氏平日在礼国公府里,只有她声高语壮的时候,其他人,即使是李刕和李宓对她都不会这般大声。

    至于其他下人,在王氏面前只有低声低语的份儿,乃至于王氏的五官,尤其是耳朵就更加的娇弱,甚至是在她跟前儿敲个核桃,她都觉得震得慌。

    芍药这一嗓子,把王氏震得耳朵嗡嗡直响,脑袋也跟着直晃荡。

    芍药这一嗓子,哪里是敲核桃能相比,简直是,山崩地裂一般!

    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个房间里,又是眼睁睁地看着芍药张嘴喊出来的,王氏都以为是外面,什么天神下凡或者是妖精出世了!

    冀鋆和冀忞见怪不怪。

    鲁嬷嬷和两个粗壮婆子毕竟是下人,素日里在王氏面前谨小慎微,但是,有时候训斥下人,或者与有些下人争吵,也遇见过大嗓门的。芍药虽然嗓门大,毕竟此次只发挥了三成功力,所以,也就是比府里下人们大一点,不至于让她惊慌失措。

    丹姨娘自幼在燎戎长大,马嘶狼嚎,虎啸鹰唳,都经历过,也不觉得特别震惊。

    此刻,见王氏有些双目无神,猜到王氏可能被这个大嗓门的丫鬟给吓到了。

    丹姨娘上前,对芍药道,

    “你想试试?”

    芍药双臂一张,把冀鋆和冀忞护在身后,大气地道,

    “试试就试试!”

    丹姨娘觉得好笑,还真有不怕死的!小丫鬟都这么硬气,看起来,这冀家姐妹也有两把刷子!

    丹姨娘打定了故意激怒冀家姐妹的主意,轻蔑地灿然一笑,

    “口出狂言,忤逆长辈,纵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哼!”芍药根本不惧,大声道,

    “那我先k渴要挨死!”

    丹姨娘懵了!

    “啥?”

    冀鋆“……”

    她给芍药讲过几个外国的故事,顺道“飚”了几句英文,这句“踢你屁股”的英文,芍药还真记住了?

    众人疑惑中,芍药转身背对着丹姨娘,

    大喊一声,

    “走起!”

    海棠此次已经熟练无比,见状拉着冀鋆和冀忞逃出房间!

    这个房间不比外面,气流不通畅,还是躲远点!

    接着,“噗!”的一声!

    芍药也跳了出来!

    作者声明,作者不大会起名,尤其是独一无二的名字,更是比较为难,因此,

    如果出现与谁同名同姓,或者音同字不同等情况,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深深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鼓励!并恳请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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