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南原是福远宫一个下等宫女,容貌不出挑,也没有什么才情。一直在福远宫里做着最粗笨的活计。

    但是,有一次宏公公出宫办差,末了经不住身边人吹捧,进了酒楼,恰巧,在酒楼里遇到了仇家。

    宏公公的仇家是个郎中,家里有个医馆和一间药材铺子。医馆和药材铺子相邻,位置不错,人来人往,很容易招揽生意。

    可以说,只要经验铺子的自己不滥糟害,维持生计,小富小贵绝对没有问题。

    宏公公的一个走狗看中了郎中家的铺子,想夺过来开个酒楼或者妓院,地下再设个赌场。

    那银子,将跟流水一样!

    于是,宏公公在接受了走狗的孝敬和分成的许诺,于是开始设下毒计。

    宏公公通过衙役买通了一个牢里的江洋大盗,江洋大盗一口咬定许多脏款藏在了郎中的家里,又编排说郎中的爹是他们土匪的二当家的,在京城开医馆就是为了销赃!

    一众捕快在郎中的药材铺子里搜出了失窃的官银和一些财物,二话不说,将郎中的父亲打进大牢!

    此刻,又有位“好心人”来出主意,愿意帮忙搭门路救人。

    郎中当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母亲连吓带急,一病不起。

    为了救父亲,郎中只得忍痛卖了医馆和铺子。

    钱送上去之后,父亲便被放了回来。

    然而,父亲在牢里起初不认罪,于是惨遭毒打。

    后来还是一个牢头认出父亲曾经救过他家人的命,心下不忍,于是悄悄告诉父亲原委。

    并嘱咐父亲先认罪,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因为,只要对方铺子到手之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郎中的父亲回来后不久,急火攻心,就此病倒,不久撒手人寰。

    郎中的母亲不久也随父亲而去!

    此次,仇人相见,郎中顿时怒火中烧!

    宏公公当然不认识郎中。

    郎中迅速出去从跑江湖的手里买了一些春药,还有一些活血去痈药,甚至还有治疗妇女痛经的药!

    郎中扮成伙计,将药进行一番掺和,重新调制,又逐渐根据气味一点点下到酒菜里!

    宏公公果然中了毒!而且,药物调制得精妙,有的菜,宏公公一个人吃了个精光,其他跟班的都不敢跟宏公公抢,因此,郎中的药其他人几乎没吃进去多少。

    宏公公吃了这些虎狼吃药之后,异常亢奋,双目猩红,浑身燥热,癫狂无状,四处找人发泄。

    众人有明白的,有不明白的,都纷纷避之不及!

    这个候南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倒霉,就被宏公公撞上!

    而且,二人还就一拍即合!

    后来,宏公公和候南就结成了对食。

    从而候南得以入了焦贤妃的眼,允许在福远宫的殿内伺候。

    而侯南自打来到了焦贤妃的身边,便如鱼得水一般,开始充分发挥了她的才干。

    焦贤妃身边的几个心腹各有不同的特点:

    梁公公,有脑子,有底线。

    比如,任何时候都对五皇子恭恭敬敬,即使明知道五皇子内心对福远宫上下一干人等没什么好印象,但是,梁公公总是对五皇子笑脸相迎。

    胡嬷嬷,没脑子,有底线。

    焦贤妃说啥就是啥,从来不会质疑,也根本不认为焦贤妃会错。

    这二人也帮着焦贤妃害人,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会留一丝余地。

    宏公公,没脑子,没底线。

    因此,宏公公只是一个高级的打手,焦贤妃想惩罚宫女,太监,如果让梁公公和胡嬷嬷去,就是说明,这个人可以保命。

    但是,如果派宏公公去,就等于说,直接打死!

    宏公公出手狠辣,从不手软!

    但是,却常常费力不讨好,比如,打死小宫女小太监后,没有好好善后,被人发现,焦贤妃被其他宫妃弹劾“草菅人命”,焦贤妃就得花大力气去平息事端。

    为此,陈国公陈拙鑫不止一次跟焦贤妃抱怨过。

    但是,焦贤妃却很少严厉处置或者远离宏公公,一条养了太久,而且又异常听话的狗,真是舍不得!

    而这个候南,则是有脑子,没底线。

    从她得势之后,福远宫里,所有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她主导的,也是她参与的。没有一件少了她的身影!

    冀忞的头一阵阵地痛起来,有些记忆的碎片犹如夜空中“刺啦”一下滑过的闪电,在漆黑的夜色辟出一道狭长的亮光,这道亮光直直延展,遥远得令人迷茫和震撼!

    泪水一下子用上了眼角,冀忞扭头假装揉眼睛,悄悄拭去泪水。

    她想起来自己如何进的宫!

    前世,璐太妃要为冀忞和齐相的孙子齐月朗指婚。

    齐月朗的祖母和冀忞的外祖母是闺中密友,璐太妃想将冀忞放到齐相府中加以照拂。

    齐相德高望重,是当世的大儒,门生遍天下,而且在储君之位的争夺当中,是最为中立的一个人,也是被皇上最为敬重的一个人。

    然而,消息传出之后,焦贤妃却向皇上进言说,她与礼国公世子夫人王氏私下里感情深厚,而且对冀忞也是非常熟悉。

    焦贤妃道,

    “臣妾听闻世子夫人不止一次地说起过她这个外甥女,心气儿当真是高,根本无意嫁到公卿之家,否则,跟礼国公府的两位公子中的一位,表哥表妹亲上加亲,岂不是一桩美事!奈何,冀大将军的这个女儿竟是没有瞧得上礼国公府的两位公子!圣上,齐相的孙儿自是出类拔萃的,可若是不入冀大小姐的眼,将来成了一对怨偶,岂非不美?”

    焦贤妃的一席话,一个心高气傲,不知分寸,眼高于顶,自以为是,任性无知的刁蛮女子的形象就印在了众人的心里!

    有谁会去深入探究一下,冀忞究竟是不是那样的人?

    有谁会怀疑一个地位尊崇的贤妃娘娘会信口雌黄?

    有是会怀疑一等公爵家的诰命夫人会故意朝外甥女身上泼脏水?会故意把自己的儿子贬得一无是处?

    何况,人家世子夫人不仅没有贬低冀忞,说自己瞧不上冀忞,还坦荡荡地说冀忞瞧不起自己的儿子!

    京城的世家豪门圈子里,有谁不知道李宓李檀兄弟二人文武双全,器宇轩昂!是多少贵女的梦中情人!

    可是,冀忞竟然看不上!真是瞎了她的狗眼!

    那冀忞想如何?

    焦贤妃说冀忞心心念念地想成为皇家的人。

    当时尚未婚配的有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还有六皇子和七皇子!

    其中六皇子,七皇子有冀忞年貌相当。

    但冀夔仅是四品将军,身份上略显不足。

    既然冀忞愿意效力皇家,以彰显礼国公府和冀将军的忠心,那就不如收入到皇上的后宫。

    最后,焦贤妃郑重地当着众人道,

    “如果冀忞无心皇家,不愿意进入皇上的后宫,臣妾愿自降品级!”

    焦贤妃如此言之凿凿,众人都来了兴致,包括皇上!

    候南当时已是尚仪局接待宾客的女官,之所以挂了一个尚仪局的名分,主要是方便出宫帮助焦贤妃办事情。

    候南见到冀忞,亲热地拉着冀忞的手道喜,要她马上答应入宫!

    冀忞被候南的一番话震得无比惊骇!

    什么进宫?

    什么美人?

    什么伴驾?

    等冀忞终于明白后,当然断然拒绝!

    可是,候南嘿嘿冷笑数声道,

    “冀大小姐,你不希望礼国公府和冀家满门抄斩吧?”

    冀忞疑惑不已。

    候南上前,轻轻撩起冀忞的衣袖,露出白皙藕臂,候南笑道,

    “冀大小姐,你好大的胆子!”

    冀忞循声看向手臂,不由得大惊失色,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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