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南的一双眼睛由于恐惧和呼吸不畅而瞪得极大,大有要鼓出来一般的架势,她死死抠住二皇子的手背,尖利的指甲压进二皇子手指皮肤,在凹痕处渗出丝丝血迹。

    二皇子双目欲裂,吃痛松开了手。但是抬手重重给了侯南一个耳光!

    “贱人!敢伤本皇子!”

    侯南被打得滚到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二皇子一脚接着一脚又踹到了侯南的身上!

    侯南连忙蜷起身子,双手抱头,将后背呈现给二皇子。

    她在“绿茶教”和宫里的时候,都没少挨打,知道如何在不能还手的情况下迅速保护好自己。

    侯南抱着头大叫,

    “殿下!我没有骗您!不信,您可以去用长公主的血去试探冀忞,冀忞就会再想起一些事情。要不然,为什么贤妃娘娘和洪培菊他们不停地折腾冀家姐妹,因为他们拿不到长公主的血。您如果也得不到长公主的血,奴婢可以帮您再想办法,您不妨留着奴婢的贱命,帮您成就大业!”

    二皇子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坐到椅子上。冷哼一声,

    “你休想再骗我!”

    侯南立马爬起来,跪行几步来到二皇子面前,抱住二皇子的大腿道,

    “殿下,当年教主之所以选我们四人做“常客”,就是因为我四人的血脉奇特,能够帮助教主使用一种法术控制那些进入到高官后宅的女子。教主如今下落不明,但是,奴婢说不定可以帮助殿下找到教主,奴婢此次遭难,之所以敢求助于殿下,就是因为当年,教主曾经告诉奴婢,生死关头,殿下会施以援手。”

    侯南觑着二皇子,见其脸色黑青已经逐渐缓和,于是咽下了后面的话。

    到什么时候,都要留一手保命啊!

    教主说,二皇子将登临大位,可惜,由于没有掌握冀忞身上的秘密,又将很快被推下皇位!

    二皇子没有甩开抱着自己大腿的侯南。

    当年,二皇子随着广宁郡王和礼国公世子李刕前去剿灭“绿茶教”的时候。

    “绿茶教”教主却在一个深夜潜入他的帐篷,对他说了一个惊天之密。

    说他可以帮助二皇子找到礼国公家一个关乎社稷的秘密。

    当时,他根本不知道礼国公和皇家之间的事情,听着觉得荒诞不经,不以为意。

    一个乌合之众的小头头,如若有此等能耐,还能被广宁郡王追得落荒而逃?

    拿着这个秘密不敢勒索皇家,勒索礼国公也吃喝不愁,荣华富贵一辈子啊!

    “绿茶教”教主,身材颀长,面具之下,面容被隐。然而,一双眼睛凌厉而深幽。

    “绿茶教”教主显然看清了二皇子的心思,他拿出一个瓷瓶,交给二皇子,道,

    “殿下可以用此物试探一下世子,便知在下所言非虚。”

    二皇子回过神来,冷眼看向候南,

    “据我所知,你们教主一向不以真面目示人,你如何能够有把握找到他?或者认出他?”

    候南额头渗出冷汗,头脑在飞速转动,斟酌着词语缓缓地道,

    “殿下容禀,我等虽从未见过教主真容,但是,奴婢有幸近前聆听训导,而且还曾经在教主的指导之下,学了一些法术和招式,就是看不到容貌,声音也可伪装,但是,对教主的身姿体态还是记得很清楚。另外,教主远非我等愚钝之辈,当初在我教教众眼中,犹如天人一般,他所经之处,皆感气势非凡。奴婢相信,只要教主在奴婢身边出现,不管他易容成什么样子,奴婢也能将其认出来。”

    二皇子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俯视着候南,神色倨傲而冷酷,

    “你最好不要骗我,如今,只有我能保你不死。你如不信,就快点离开我的皇子府。”

    候南忙伏在地上连连磕头道,

    “谢殿下搭救和收留之恩,候南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二皇子抬脚刚欲离开,忽而又转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候南道,

    “赵婕妤和鲁昭容的身子,哪个是焦贤妃下的手?”

    候南身子微不可查地一震,旋即开口道,

    “赵婕妤!”

    二皇子连这个都知道,也没有必要瞒着他了。

    果然,二皇子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难怪这个候南在“绿茶教”覆灭之后,能安然入宫,虽然容貌普通,却能很快跻身高位女官,果然是识时务的。

    看起来,果然人无完人,那些容貌艳丽的女子只能做教主的棋子。

    而候南这般能够搅风搅雨的却没有一副好容貌。

    或者只有这般两厢牵制,才成就了“绿茶教”教主的威名。

    “划拉!”丹桂苑内,冀鋆把棋盘弄乱,不耐烦地道,

    “不下了,不下了!总是输给你!”

    冀忞白皙玉指逐一将白子和黑子分别放进匣中,抿嘴笑道,

    “堂姐的心不静啊!可是因为我答应了玉颜的事情,堂姐不高兴?”

    冀鋆皱着眉,不满地道,

    “你怎么想的?真要改行做媒婆?你,你总不能让大表哥或者桓世子把玉颜收了吧?咦?要不,给你舅舅冲喜?”

    冀忞无奈地叹口气,转而想起来什么,忽然笑得合不拢嘴,良久,才缓口气道,

    “堂姐,你还真象一只专吃窝边草的兔子!”

    冀鋆用手指敲了她头一下,

    “谁是兔子?这不是只有盆里这几棵草嘛!我要是有片大草原,我也不愁啊!”

    玉颜老老实实地将她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冀鋆和冀忞。

    一条信息依据价值不等从十两银子到一百两银子不等,最后,玉颜足足赚了一千二百两银子!

    然后,终于得到冀忞的一句“帮你留意好人家”的承诺后,乐颠颠地拿着银子跑了。

    冀鋆其实知道冀忞是在“封口”。

    玉颜是个大嘴巴,而且脑子不灵光,今儿能在她们姐妹这里卖消息,保不准,哪一天有别人甚至不用出更多的银子,三绕两绕,冀鋆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玉颜会是个什么德性!

    好在玉颜跟苏瑾还不一样,苏瑾是属于贪得无厌型,玉颜属于见好就收型。

    只要目前玉颜知道的事情没有被人惦记上,或者惦记这件事情的人不了解玉颜知道,这些银子足够“买断”一阵子。

    可能到底玉颜的生母桑叶是个品行端正之人,是以尽管被苏瑾养废了,但是玉颜的骨子里还有着桑叶的品性影响。

    而冀忞又加了一个“留意好人家”的双保险,玉颜的嘴应该能严实一些。

    冀忞想起前世这个时候,不久,二皇子妃何妃生辰,会邀请京城贵女前去二皇子府赴宴。

    美琳就是在这次与二皇子勾搭到一起的!

    冀忞眼前最迫切的一件事就是不能让他们再次狼狈为奸!

    “所以,你想用玉颜顶替美琳?”冀鋆歪头看向冀忞,忽然间觉得这个小堂妹的脑子转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了。

    冀忞点头,

    “二皇子成婚多年没有子嗣,何妃和邹侧妃明里暗里都在为二皇子寻找美貌女子,最好是好掌控之人。玉颜当然比美琳更有优势。”

    美琳八百个心眼子,前世,进了二皇子府,起初还低眉顺眼,后来,不知借了什么东风,迅速崛起,风头一度盖过了何妃和邹侧妃。

    东风?

    冀忞心头忽地一跳!

    猛然间想起前世,被囚禁淮安候府的时候,有几次,饭菜里面混着一丝血腥之气。

    冀忞实在难以下咽,只是后来饿极了,才强忍恶心费劲吞咽下去!

    而饮水中,同样有这种血腥之气!

    接着,在夜里,冀忞就如前阵子中“葡涟”之毒初期的时候,噩梦连连!

    但是,那时候,冀忞的梦不似“葡涟”那般,梦境极短,不连贯,很快惊醒,而且,再回想的时候,又很难想起梦中情景。

    连续多日之后,有一天,美琳恶狠狠地冲进来,对冀忞拳打脚踢!

    冀忞被打得缩成一团,浑身颤抖!

    打累的美琳双手死死按住冀忞的肩膀,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地喊,

    “你快告诉我们,你梦到了什么!你说!你说!我的血,快被你用光了!这么下去,我会死的!你不说,我先让你死!咱俩谁也别想好!”

    冀忞当时只以为美琳又在二皇子那里受了气,毕竟“色衰而爱弛”屡见不鲜,美琳也不例外,然后拿她当出气筒。

    如今,冀忞将前后联系起来,忽然想,如果玉颜的话是真的,那么美琳是不是有了什么机缘,使得她的血,在功效上,接近和瑞长公主的血?

    如同,堂姐体内的蛊,可以帮助堂姐为自己解毒?

    所以,美琳将自己从天牢转入淮安候府,不仅仅是污蔑自己“弑君”之后,为了羞辱和折磨,很有可能是想抢在候南之前,弄清楚自己身上的秘密,以此博更大的富贵和权势!

    美琳和候南的身后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此人是谁?

    如果不是,那么又是哪些人?

    眼前,迷雾,消散一层,又浮现一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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